卢氏放掉怀中的猫,揭开案上的香炉添了一勺香料,屋里顿时充满了馥郁的甜香。
姓冯的中官站在院子里,一边静听树下寂寥的虫鸣,一边看着西屋的灯熄灭,许久又亮起。
很多迂腐的臣工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皇甫震霆和卢氏如今的关系是这样的。就是在内廷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很少,他是其中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越少越好,说出去,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那些外臣只会上表给先帝,说卢氏为后多年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奏请废卢氏重新立后,或者重新选美人充后宫。就是卢氏的母家也数次想送新的卢氏女进宫。
冯中官隐约猜到了绍元帝暴卒的真相,不过这个话他该是永远没有机会说出来。如今大晛换了新君,只要一切照旧,没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质疑那道传位诏书。绍元帝薨,若是卢氏生过皇子,卢氏母家就可以质疑逼宫,但卢氏无所出,因此……
他思及此,听到屋中传来说话声,便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赵执这个人,陛下准备重用他?”
“怎会突然提到他?”
“他今日不是进宫请旨拿卢道济吗?”
卢氏在内廷的消息一向灵通,皇甫震霆想起来,建康令虞道济早年是得到卢皇后的赏识才入朝,后来还娶了卢氏的一个堂妹做妾。
卢氏闲聊般地问:“赵执有没有跟陛下说,他查到了什么?”
“按潘如善的招供,潘如善勾结虞道济,经营贩卖人口这门生意已有数年,这两人都是大晛的蠹虫。”
“这个赵执虽然年轻,倒是有些手段,怪不得陛下喜欢他。”
皇甫震霆欣赏着屋中的一幅仕女图,淡淡地答道:“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这人有能力,也识时务。他叔父赵釴身死不久,他将从北滦带来的银矿地图献给我,那一处银矿最后被我找到,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初初登基,也要提拔一些用得顺手的人。这个赵执没有家底,背景简单,又对我怀有感激之情,很合适。”
“那陛下是要准了他的奏请,拿虞道济下狱审问了?”
“那奏折还放在案上没有批,朕需要再想想,但不是不拿虞道济,虞道济如果真犯了事,朕不吝惜将他革职斩首。我先说,你可不要为他求情啊。贩卖城中人口是动摇国本的肮脏事。”
这是提前堵了卢氏的嘴。
“那陛下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别的事?”
“什么事,你说。”
“就一样,此事,就追查到虞道济为止。”
皇甫震霆猜想是她有些走得近的朝臣,难免会被牵出萝卜带出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