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出行穿过深沟,这是最容易避开北滦人的方式,但今天大家确实倒霉。合议之下,领队的老校尉让大家离开深沟,爬上右边的山梁,从山梁走。
众人带着牲口粮食爬上山梁,顾不上有敌情,纷纷躺在山梁的石头后休息,直到把体内的浊气吐完。
躺着平息了许久,李秾方才恢复了一些。她这时终于认清自己的体弱。差夫们都是从军之人,大家休息了一阵,全部都恢复了体力,牵着驼马准备赶路。旁边的元骥也站了起来。
李秾却依然觉得气乏,可这里是北滦境内,随时都会有敌军,她万万不能因为自己一人而拖累大家。李秾勉强支起身来,准备跟着大家出发。
领队校尉看着,伸手接过李秾背上只有十几斤的粮袋。这粮袋已被元骥在出发时分去了大半重量。
翻过一片陡峻的矮丘,天方才变得大亮。北地的太阳升起来,照散了深沟低谷处的浓雾。
经过一处山坳时,两边山峦都宁静如常。异动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大家因为疲惫竟都没有警觉。
看到两边山上冲出来的北滦兵士,一支铁箭已经射中了走在前面的马匹。
不能全部聚在一起成为众矢之的!领队大声喊道:“分开跑!”
接连的铁箭射下来,众人快速四散逃开,甚至来不及管粮食和牲口。
差夫们在两国边境买粮,只和谢赓派来的后勤军士接触,并不十分清楚蒹葭关前线的战况。此时,北滦九皇子大败的消息刚刚传来,这一队约有二百人的兵士在山坳中看到偷运粮食的大晛人,心里暴戾顿生,正欲杀之以泄愤。
李秾用尽全力向前跑,好几次听到铁箭破空擦过耳边的声音。突然腰间钻心一痛,左腰已经被一支铁箭穿过皮肉。
李秾痛呼一声,再也跑不动了,站在原地大喘,头缓缓倒下去。
领队的老校尉正跑在李秾不远处,看到李秾的险情,飞速折过身来,长刀挡开两支箭,砍倒一个北滦军士,将李秾拖到一块巨石后躲避。
老校尉在李秾身边大吼:“不能晕,现在不是晕的时候!”
李秾死命捂住左腰流血处,咬着牙回答:“我绝不晕倒。”
老校尉背起李秾,迅速往前跑。
两国边境的山区,陡峭崎岖,地势复杂,人迹罕至。老校尉背着李秾往无人的方向逃去,躲过追兵,不得已藏进一处杂草丛生的洞穴。
那原本是个獾子窝,老校尉打走獾子,放下李秾给她包扎伤口。好在李秾腰间的箭伤并不深,并没有伤到脏腑。
躺在地上的李秾因疼痛和虚弱而满头是汗,却仍然咬着牙没有晕过去。
老校尉忍不住问她:“我记得你是姓李吧?小兄弟,你实在不像是我们军旅之人。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脑子好使,才被兵部选来当差夫?”
李秾看到老校尉因体力过度消耗而发青的脸色,“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