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破、捅穿、捅烂这个操蛋的世界。
突然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是池枫,他掰开我的手腕,夺走了刀,滴着血的刀尖来到了我的颈边,处于求生的最后本能,我一把攥住了刀刃。
刀锋切入掌心,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正顺着刀刃汇入刀尖,一滴一滴地流到我的脖子上,从脖颈滑落,如一条绳索,迅速地、用力地、致密地绞住了我的脖子。
梁墨冬,梁墨冬……
濒临死亡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一直都在想他。
想那个跟在我的身后,一跟就是几个小时的男孩子。他既怕我出事,又怕戳破我的自卑,在漆黑的夜里,无声无息地守护着我。
他不知道我身上总有伤,一挨就痛。他只知道我嫌弃他,回避他、连胳膊都不肯让他碰。他因此而受伤、怀疑、心碎……可他不质问、不接近也不强迫……在一拳之外的距离,沉默而温柔地爱护着我。
他是这世上除了妈妈之外,最珍惜我的人。
如果他还在,他绝不会让别人这么欺负我……
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会救我……
不……
如果他还在,他什么都不用做。
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我,陪着我,不发一言,就已足够。
我的父母,用他们自己的一生,亲身教会了我爱情的残酷跟虚假。
所以,我从来、从来都不认为我会爱上任何人。
直到那一刻。
直到生命到了尽头的那一刻,我突然顿悟了。
可他已经离开了我。
我已坠入深渊。
而他锦绣的前程里……不会再有我。
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我握住了它。
这一次,没有人掰开我的手,将它夺走砸碎。
没有人在那之后再补上一脚。
没有人说:“臭表子,还他妈打电话,枫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他妈就得陪葬!”
它一直贴在我的耳边,在那通又熟悉又陌生的国际区号后的电话里。此刻不是女人的声音,不是那句:“我是墨冬的女朋友,他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他喜欢吃什么……”
只有梁墨冬的声音,他一个人的声音,仿佛穿越了六年的岁月,轻轻的,尽管带着一点责怪的味道,依旧如记忆里一样温柔。
他问:“玫瑰,你怎么没回家?”
“梁墨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