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纪氏沮丧地应道,“她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舍不得让她就这样埋没了。”
九九重阳节窦府花宴时,她一直把窦昭带在身边,偶尔会让她给德高望重的长辈沏个茶,递个帕子什么的。
窦昭明知道纪氏在干什么,但生性好强惯了,实在是做不来那自同毁声誉的事来,只好笑盈盈地接受那些长辈“稳重大方”、“聪明伶俐”之类的称赞,仪姐儿和淑姐儿和她相比,一个太过浮躁,一个太过木讷。
二太夫人在一旁但笑不语。
柳嬷嬷就低声道:“您看,要不要请六太太帮着看看那菊山扎得妥不妥——六太太是江南来的,肯定比我们见得多。”
二太太很不高兴,但纪氏是她的儿媳妇,就算是最贴心的老仆,她也不想让纪氏在柳嬷嬷面前没脸。
“这是寿姑的本事,”二太夫人瞥了柳嬷嬷一眼,道,“要怪,就怪那些人没把仪姐儿、淑姐儿教好。”
柳嬷嬷忙低头应是。
二太夫人扶着三堂嫂的手去了筵请的花厅。
平时都是由六伯母扶着二太夫人的。
窦昭见纪氏平静如波的面孔,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如果说她从前不知道二太夫人用意,今天目睹了二太夫人和纪氏之间不见烟火的剑拔弩张之后,她隐隐猜到几分。
王家不能插手她的婚事,赵家远在千里之外,不可能把她嫁到西北去,父亲毕竟是男子,她的婚事多半还是会求了东窦帮忙。而二太夫明显的不想让抢了仪姐儿和淑姐儿的风头,不想她嫁出去的样子。
想到记在她名下西窦的那一半财产,她也是做过宗妇的人,很能明白二太夫人的考虑——与其拒绝了踏破门槛的媒人得罪了人,还不如把静悄悄地把她嫁给对窦家有利的人,或者是把她留在窦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哄了她把名下的财产分给窦家的子侄。
好在是二太夫人有她的张良计,她也有她的过墙梯。却不必让纪氏夹在她和二太夫人之间左右为难。
送走了客人,窦昭请二太夫人帮她说项:“……我想像六伯母那样。做个学识渊博的人,六伯母也说好。因而我写了信给父亲,请他同意让我继续读书。请个西席在家里坐馆。父亲到今天还没有回信,我怕太太从中阻拦……”
二太夫人看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的纪氏,笑道:“你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的时候。你放心,这件事有我做主,王氏不会说什么的。”
窦昭高兴地向二太夫人道了谢。
纪氏叹着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二太夫人不想张扬。没等窦世英回信,已吩咐窦世榜悄悄给窦昭找个先生:“……不能是直定附近的人,学问一定要好,能让寿姑有兴趣一直学下去。”
窦世榜不解:“寿姑又不用去考状元。”
二太夫人道:“我们花了银了难道请个不学无术之人回来不成?让别人知道了窦家的颜面何在?窦家族学的名声何在?”
可也不必请个不知根底的人回来吧?
窦世榜在心里嘟呶者,却不敢多问。恭声应“是”,找了几个可靠的管事帮着给窦昭找西席。
尽管如此,窦昭相貌出众,举止大方,稳重得体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
很快就有人家来说亲。
二太夫人以“年纪太小,最少也要等到及笄”为借口全推了。
祖母听着有些担心,私下对红姑道:“及笄,是不是太晚了?适龄的公子只怕都已经定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