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08年9月12日)
背对着我们把脑袋埋在显微镜里的老头雷果说:你们还干不干活了?
他们对我笑笑,走开了。
这几个人很有意思。
跟雷果一样,帕特里克也长着一副南欧人的脸。而百合的长相是东亚一带的,秦唐人、东盈人、鲜国人,都有可能。百合这个名字,还在当初路易斯向我介绍的时候就震了我一下,这分明是秦唐名字。这可是我到这个岛上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秦唐名字。可是我并没有问她是不是秦唐人。凡是秦唐或者东亚长相的人,我曾经是见一个问一个,结果是一样的,即他们通常连东亚人都不是。所以,虽然这个女人有个秦唐名字,我仍然没有提出关于她来源的问题。
他们说的昂语都是带着口音的,既不是格米达口音,也不是昂兰口音。而雷果的一口昂语却是相当的标准,我觉得是昂兰标准音。
年轻人!年轻人!
我看到雷果已经站了起来,面对着我。
我说:受累。
他说:你说你懂干细胞?
我说:是的,我的专业是干细胞,主要是多能细胞。
他说:你说你不懂基因?
我说:是的,在基因方面我几乎是白丁。
他说:你想学什么?
我说:转基因的基本常识。
他说:哈。好。我很多年没有当老师了。好,好的。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后来我明白了,这个老头说话经常说半截。用秦语说,他这叫留白,就象画秦唐画讲究的留白。留下空间让你自己去填补。
我走到百合身边,她正在摇动一个小玻璃瓶。她抬起头来对我笑笑。我说:你是秦人吗?
她茫然地看着我。显然她听不懂我用秦语提出的问题。
我改用昂语说:受累,你是东亚人吗?东盈,或者鲜国?
她说:我是杜因人。
我转过身去问正看着我的帕特里克:那你呢?你是哪里人?
他说:我是百合隔壁的人。
我说:隔壁的人?你是说你也是杜因人?
他说:不是的,我是其巴斯坦人。
帕特里克比较内向,可百合是个话多的人。我们相互问了更多的情况,我也说了我的出处,我们交流了年龄、到这里的时间等。他们俩年龄差不多,应该说他们还比我略年轻一些,可也是接近四十的人了,帕特里克到这里也是来了八年多,百合只来了五年。他们俩都是到了这个研究院就一直在这个四区。
其实我们只聊了一小会儿,就被雷果这个老头打断了。也就是说,雷果回到了实验室里,他说:年轻人,你跟我来。
他打我带进了隔壁的大会议室,带到大会议室的远端的一角。他让我在大会议桌的一个角落那里坐下。然后他把那里的一块写字板转了过来。
原来他刚才是到这里来写字了。
他说:年轻人,你读一下。
我念道:B953年,有人首次。
我念不下去了,他的字体太潦草,而且这是昂语,毕竟不是我的母语。我站起来,走到写字板前。
他说:行了行了,你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