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清转回身,看着面前被朱雀砸出裂痕的地面,他呼了口气,声调中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朱雀背上的青年眼尖地看见了陆雨清,他还记得刚才正是这个人站在顾鹏之身边,于是连忙叫住人问道:“同学!顾教授哪儿去了?”
陆雨清沉默着垂下头,严肃地指了指青年屁股下面。
“啊?”青年茫然地挠头,向陆雨清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他屁股下面的朱雀的下面,一只手曲成爪状,艰难而孤独地伸了出来。
“噫!”青年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一蹦而起三尺高,对自己的坐骑焦急道:“妈呀我闯祸了!雀哥儿你快回巢!”
朱雀听话地飞起,鸣叫着在低空盘旋了两圈,身形渐渐缩小,等缩到普通鸟雀大小后在青年耳边蹭了蹭,渐渐飞远。
朱雀飞走后,被压在下面的顾鹏之终于得以重见天日,陆雨清上前和青年一起把顾鹏之扶起来,关切地看向灰头土脸的顾教授。
作为修真人士,顾鹏之的身子骨十分硬朗,他艰难地咳嗽了几声就恢复了正常,又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法诀,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教授模样。
“教授您没事吧。”闯祸的青年看上去十分焦虑。
顾鹏之摇摇头道:“没事。”然后他又微微躬身,对青年作了一揖道,“见过玄冥大人。”
陆雨清:“……”这是个什么中二的奇葩名字。
眉飞色舞的玄冥一愣,他挠着头茫然道:“窥视?我只看到考场里有摄像头,可能是有老师在通过摄像头观察我们吧。”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老师们肯定要根据我们的表现做出评分,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
陆雨清却双眸微敛,轻轻地摇了摇头。
自幼时起,他一直对别人的注视与情绪十分敏锐,早在武试刚开始时他就发现有人在通过摄像头观察考生,其中几道视线显然还把他当做重点观察对象,因此陆雨清很清楚,那些视线只带着探究或是关切,绝不含一丝恶意。
此时注视着他的视线却截然不同,暗中窥探他的人目光阴森,让他不由地悚然。
陆雨清垂眸思索了片刻,终于了然这视线究竟意欲何为,他突然抬眸,猛地展开符咒包抽出一张符咒,右手拇指自飞刀上轻轻一抹,沾染了血珠的符咒被他动作凌厉地浮空拍在身前。
陆雨清语气冰冷道:“有人偷听,被我察觉到了,所以我贴了屏蔽符。”
玄冥讶异,他毕竟是个聪明人,转瞬就明白之前武试第二轮时陆雨清对众人做出了提示,必然会受到不少人关注,关注他的人中有一些格外阴险,竟然为了获得线索而暗中偷听。
玄冥当即怒骂:“这是谁这么不要脸子!人无信不立,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入学考试就抛弃做人原则,真是让人不齿!他的良心难道不会痛痛痛痛痛吗?”
看着玄冥义愤填膺的样子,陆雨清嘴角一抽,语气平静地反问:“之前是谁与我相约一起去巧妙而又不失稳妥地偷考题来着?”
玄冥哑然片刻,他罕见地露出了愧疚神色,满面歉意满眼讨好地解释道:“我当时是想看看我的室友人品如何,毕竟我是修真界一个大家族的族长,很容易遇到为了攀附权贵而故意巴结我的人,我要确定小陆你不是那样的人嘛。”
陆雨清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此时也没什么情绪波动,他平静地继续环顾着考场,道:“偷听的人必然在现在正向考场边缘跑的这群人中。”
玄冥跟着陆雨清看去,考场内大约还有百余人,此时大多数依旧战战兢兢地缩在桌旁,一寸都不敢挪动,但也有二十余人正向另几条回廊下面跑去,所有人跑动的背影都是一样的匆忙,难以分辨究竟谁才是那个作弊者。
陆雨清语调淡淡道:“藏得挺快,不过我已经阻断了他的窥探诀,后面几轮他休想再偷听线索。”
玄冥点头道:“跑动的人基本进入安全区了,第三轮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陆雨清的神色严肃了几分,他虽然猜到了关于安全区的线索,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不知道第三轮考试将以怎样的形式进行,他微微狭眸,看向考场中心的那片空地。
就在此时,冰冷的机械音再度响起:“第二轮淘汰一百四十九人。”
太白大学科院本届新生共二百八十七人,武试仅仅过去两轮,淘汰人数已经过半,幸存者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还留在考场内,突然再度感受到地动山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几乎所有人都抬头向上看去,却发现屋顶早就完全坍塌,他们只能看到小片明媚的蓝天。
唯有陆雨清第一时间向地面看去,他浅褐色的瞳孔忠实地记录了发生的一切,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纹在同一时刻浮现在考场各处,就在考生们惶惶地看向天空时,地面已经全然无法承载自身的重量,转眼之间就碎成了烟尘。
第二轮,天塌。
第三轮,地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