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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圣水(第1页)

尽管心中万分不情愿,但面对大棒和胡萝卜的选择,范敏堂还是选择了胡萝卜,虽然这个胡萝卜有毒。

十年卖身契,五百台蒸汽动力装置——范敏堂只要想到李流光的话,眼前就一阵阵发黑,恨不得就此死过去。然真让他死,他又舍不得。作为自幼在圣域长大的术士,范敏堂前20余年的成长可谓是一帆风顺。因着天赋不错,幼时有家族庇护,长大有老师庇护,过去受到最大的委屈不过是因着老师迟迟无法进阶,而被家族其他人嘲笑。但和今天的遭遇比起来,过往受到的那点小委屈简直轻的像是羽毛,一口气便能吹到十万八千里去。

想到自己的处境,范敏堂一天之内第二次发出悲愤欲绝的控诉。

“怎么会有如此不讲规矩的高阶术士!”

圣域不是理想乡,在长达数百年的历史中,不同术士之间的龃龉时常发生。或为名,或为利,或干脆就是看人不顺眼,术士之间争吵、斗殴,对峙、截杀也比比皆是。这其中也有术士作为失败的一方被迫依附胜利的一方,但绝对没有像他这样以一种狼狈不堪的方式被压榨到极致。维护术士的体面,确保术士地位的尊崇,是每一名术士都需要谨记的一点。哪怕是作为失败的一方,也应该获得胜利一方相应的尊重,他们也有自由研究的权利,最多是研究结果属于胜利者一方罢了。

然过往这些通行于圣域的传统,这些铭刻在范敏堂骨子里的根深蒂固的准则,都被李流光的行为无情地打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套着的不知哪里寻来的羊皮袄,粗糙的皮袄直接同皮肤接触,没有丝绸的顺滑,没有棉布的柔软,简直磨得皮肤火辣辣的疼。就这样还是因为他现在勉强算是李流光的“自己人”,怕他冻死了,才有安北军临时找来的。

思及这些,范敏堂几欲嚎啕大哭。然看看周围面容冷肃的安北军,再看看前面李流光漠然的身影,范敏堂只得暂时忘记了术士的荣光,将自己当做一名普通的俘虏,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双手以一种“农民揣”的方式叠拢在袖子里,艰难地喊道:“大、大人,老师……”

大约是之前冻得狠了,范敏堂有些哆嗦地讲不出话。不过即便他没有说完,李流光也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我记得。”

李流光没有回头,只低头检查着安北军收拢过来的,明显同术士相关的一应物品。检查的间隙,李流光分神想到重伤的范世杰。事实上即便范敏堂不开口,他也不会丢下范世杰不管。虽然他之前确实不在乎对方的性命,是否活下来要看范世杰的运气。但有了范敏堂这个例子,李流光自是舍不得范世杰就这样丢了性命。

想一想,连范敏堂这种术士学徒都能榨出十年劳力,五百台蒸汽动力装置,范世杰作为一阶术士,怎么也能榨出比范敏堂更多的价值。最不济他还能和范敏堂一起设计蒸汽机,想来十年五百台对他更不是问题。

李流光漫不经心地想着,视线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挑挑拣拣。但很快,他脸上浮现一抹惊疑,修长的手指精准地从那堆杂物中拎出一台常见书籍大小、材质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金属机器。

“iPad?”

李流光第一反应是如此,但他立刻便意识到手中的玩意不是iPad,虽然设计相似,但绝不是他熟悉的东西。不过,李流光拂过光滑的屏幕,怀疑手中的东西即便不是iPad,也应该是类似的差不多的用途。

"唔……”

这个发现让他脸色惊疑不定,对圣域的存在更觉得违和。他原以为圣域的发展介于第一次科技革命和第二次科技革命之间,可手中的东西却是明晃晃的第三次科技革命之后的产物。也不知这种高科技产品是如何同蒸汽动力装置搭配在一起的。

想了想,李流光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金属机器递到范敏堂面前:“打开它。”

这件器物既是在范世杰师生的随身物品中找到的,说明它的存在跟他们脱不开关系,想来多半应该是范世杰的东西。考虑到范世杰重伤,李流光很自然把打开的任务交给了范敏堂。当然,作为战争胜利者的一方,他丝毫没有动别人物品的不好意思。严格来说,现在范世杰师徒都属于他的“战利品”,何况一点小小的东西。

然出乎他意料的是,范敏堂白着脸连连摆手:“大、大人,打不开。”

“打不开?”

范敏堂紧张地点点头,越发肯定李流光来草原的目的便是这台星器。为了防止李流光误会,他连忙把这台星器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特意提到他和老师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打开这台星器。

“原来是这样。”

范敏堂讲述的重点放在了他和老师无法打开星器上,李流光却将注意力放在了沈倾墨一行同范世杰发生冲突的原因上。他本来就奇怪,五郎虽然乖戾任性,却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遇到术士避让低头是常识,又怎么可能同术士发生什么冲突。之前五郎昏迷,安路沿讲的不清不楚,听范敏堂的意思,竟是怀疑五郎他们的目的也是这台星器,才引发了后面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呢……他若有所思,昭武圣物若是台星器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这其中又有一个问题。安公得知昭武圣物的消息是在于怀恩来了草原后,范世杰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时间得到了消息,两方在托赫部前相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算计?

转念,李流光又觉得自己有点太阴谋论。于怀恩对沈倾墨的情分不假,不可能算计沈倾墨,尤其是这种一个不慎就会丢掉性命的事。如果不是于怀恩,那范世杰那边更没有道理算计了。圣域术士向来习惯高高在上,漫说这件东西只是有可能为昭武圣物,便是圣人的传国玉玺,术士想要又岂会顾忌什么?

想通了这件事,李流光便开始琢磨起星器来。从范敏堂的口中可以得知,这台星器是曾经一名术士的笔记。如此一来,他更加肯定这台星器应该是一台“iPad”,或者说是他所熟悉的,功能强大的电脑。然这就让他想不明白了。早期的圣域既然都有了“电脑”这种逆天的东西,几百年的时间过去,为何科技居然退化到了第一次技术革命的时候。莫非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低头摩挲着手中的星器陷入了沉思,范敏堂看在眼中心中一动,委婉地提醒李流光注意范世杰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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