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然要是不发烧那才是怪了,被杨若兮稍显冰凉的手扶着手腕不禁觉得一阵凉爽舒适传来,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带着些委屈的回道:“昨儿到今儿泡了两遭冷水,从二十那天晚上出了京城到现在只吃了一顿阳春面,喝了一碗没什么料的汤水。你说爷还能像个好人似的吗?”他倒是也顾着面子,身上被人揍得青一片红一片的咬着牙关忍着没说。
只是,再俊帅的长相此时这模样也没了以前的赏心悦目;杨若兮听着他这不改的“爷”字就更不舒服了,猛地松开了双手:“玉瑾然,我是尊重你叫你一声‘玉少爷’,别以为你就能蹬鼻子上脸做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要是再让我听见一个‘爷’字,别怪我重新把你扔到底层去。”
杨若兮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玩笑,玉瑾然原本还像只骄傲小公鸡似的昂起的脖子在她冰冷的眼神下慢慢的缩了回去;“爷……,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玉少觉得我应该如何对你?”杨若兮从舱门没看见送大夫离开的吴青回转,大咧咧的坐到了舱内唯一的一根木凳上,似笑非笑的盯着玉瑾然。
“那日我告诉外祖母我是要娶你为妻的。”玉瑾然在杨若兮的眼神下只觉得心慌气短,躺回床上眼珠子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直视杨若兮,手掌不自觉的在木板床上抓抠。
猜测被证实,杨若兮并未松一口气,反而更觉得压力如山;艾贵妃那日的态度有多坚决,且她从未想过要和皇族沾上关系,玉瑾然的厚爱她恐怕是无福消受。
玉瑾然能千辛万苦追到绵州码头,再联系他本人那霸道任性执拗的脾气,杨若兮可不敢和他对着来,沉默了良久之后,杨若兮已是心有成算“玉少爷,今晚货船要停在宿州补给,我这里有两百两银子,让吴青帮你寻两个妥当的人送你回京吧。”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要娶你为妻。你不嫁给我我就不回去。”玉瑾然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坚定,这模样可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了!
杨若兮眼神闪了闪“得玉少厚爱那是若兮的福分,可若兮真的配不上身份高贵的玉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了。或者,不知道玉少喜欢我哪一点,我改。”
“配不配我自己知道,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主意的。还有,不准招赘那个丁胜上门,他有什么好的,没我长得俊、没我有钱、没我有权。”玉瑾然就想不通了,情形怎么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呢。
杨若兮发现她面对玉瑾然的时候真的是没耐性,原本压下去的火气三两句话又被挑了起来,懒得和这听不进人话的家伙解释,干脆,一拍桌子:“我是不会回京的,你爱跟就跟。”倒是没提做仆人的话头。
玉瑾然眼前一亮,又累又痛又饿的身体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反倒是将杨若兮当成了仆人:“那你过来服侍我起身坐会儿。”
杨若兮冷冷一笑,玉瑾然说话总是能让她的思绪颠三倒四,话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方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现在已经欠了我三十两银子,这银子要是用来买一个听话的下人绰绰有余,反正我去绵州身边只剩下了吴青和小米两个,你要是想和我一道我也拦不住你,但你就必须用劳力来换。”
玉瑾然可拉不下这个脸,别过了头:“想要我侍候你,别想。”嘴还挺硬的。
杨若兮闻言也不再心软,起身对着舱门外远处借了船家小火炉熬药的吴青唤道:“吴青,那药别熬了,过来把玉瑾然重新送到下面去,就说刚才是我认错人了。”
吴青也不知道杨若兮和玉瑾然是怎么一回事,但玉瑾然的脾气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估计不知道什么地方惹着了自家主子,否则自家看似冷情,实则还算心软的主子怎会这般吩咐;将扇子交给同样守在一旁的秦小米,快步跑进了船舱,搓了搓手:“少爷,下面那贾管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是玉少落到他手中,……这……”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在船上曾经遇到了他。我还要留着银子今晚在宿州重新买个听话的下人呢,难道留着他huā光我的银子还要像供着少爷一样供着他。”杨若兮理了理衣摆,说得是云淡风轻,面上的神情再认真不过,想到落在那贾管事等人手中的滋味,让玉瑾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小姐……”吴青看杨若兮也不像是说谎,也添了几分慌乱,连事先约好的称呼都给忘了。
“那贾管事怎么说的?这宿州云水码头上最大的一家小倌馆就在停船处不到一里的县城边。为什么要开在这边呢?因为啊,不管是新洲、株洲、潞州想要取道周转都必须在宿州码头歇上一歇;新洲还算好,株洲和潞州可就路途遥远了,那些个船客、船工常年不着家,小倌馆的生意可是好得紧。船工都是没什么银钱的,有时候好几个船工包一个小倌或是小娘子就要玩上一整晚。玉少……,呃,不对,像这位不知名的小哥姿色去了小倌馆想必是客似云来、生意兴隆的吧。”杨若兮穿着男装,学着印象中高贵妇人陷害别人的标准姿势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蔻丹,凤目轻挑,说不出的邪魅风流。
吴青听得眼角直抽抽,他算是听出来杨若兮这是在吓唬玉瑾然,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还是微微低了头很合作的回道:“小的方才向那大夫打听了;贾管事曾经在他那里买了两种药,一种能让人浑身瘫软、一种能让人终身不能说上一句话。”
“这可惨了。我还听说有的小倌馆为了防止手底下人不愿意,长期给人喂那种虎狼之药,有的还被打断了手脚,只能瘫在床上任人施为。”杨若兮再下了一剂猛药,眼角余光瞅着玉瑾然身体在颤抖,不禁笑了:这家伙,就是欠教训,被人打成这幅模样转眼就故态复萌,看在艾家人的份上她肯定是不敢真的丢下他不管的,但若是要管,那就得按照她的心意来。
而且,杨若兮还想给玉瑾然一个机会,让他能知道两人不单单是身份上不合适,性子上那也是天差地别,让他自觉自愿的死心,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也让艾贵妃和六皇子等人放心。她才不屑“高攀”玉瑾然这“广哥”!
“你们骗人。”玉瑾然在心里艰难的消化了这主仆二人的谈话,单纯的脑袋里根本没想到杨若兮这是在夸大其词骗人;再说了,刚刚到京城之时他和胡图、袁熙等人胡混也不是没看过这两人胡闹的恶心模样,当时他被恶心的连滚带爬出了袁熙的外宅根本没看见他们是怎么“玩”的,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个清秀的小男孩被那几个人胡来弄得半死不活、基本报废。
现在想到他差点就成了那个被“玩”之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些人才不敢将爷怎样!”
这话说得,他自己也没底气,贾管事那人的狠辣他可是亲身经历的,若不是贾管事还想卖一笔钱,说不定他就已经给人整死了。
“吴青,还不把这位‘爷’送还给贾管事,把咱们的银子要回来。”杨若兮故意做出一副吝啬的样子吩咐道:“我的银子可不像别人不劳而获得来的。”
“我不去。”“爷”总算是认清了现实;“依你,都依你!你这个毒妇,回京后我要让我舅舅抓你进大牢。”
“很好。”杨若兮笑着挥手让吴青继续先前的工作,笑眯眯的问玉瑾然道:“我这么狠毒,那你别想着娶我呀,离我越远越好。”
“为什么不娶?”玉瑾然说了依从杨若兮的话之后又像是用尽了身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力气,抬了抬眼皮:“等我娶了你之后不给你饭吃,想打你一顿就打你一顿。”
“……”杨若兮愕然,这样玉瑾然都说到这份上也不改变主意?看来今后的日子里要加大惩戒力度,而且从他赌气的回答中杨若兮便十分肯定这人太孩子气,她可没兴趣嫁给他过家家酒。
huā了银子的汤药要比老宋要的免费药效果好了许多,玉瑾然喝了没多久就昏沉沉的睡着了,身上出了许多汗;趁着吴青帮他擦汗的时间,杨若兮进空间里煮好了一大锅鸡丝粥,拍了两根小黄瓜凉拌,捞了前两天在靠山村泡好的酸萝卜,滴上几滴辣椒油,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天色渐暗,秦小米端着她的一份埋头大吃了起来,淅沥呼噜的声音听着都让人咽口水。吴青从杨若兮手中接过他和玉瑾然的那份,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少爷,我们真的要带着玉少爷走?”
“还能怎么办?这才从京城到绵州码头,你看他都差点把他的小命给送了;而且你看他那样子,愿意做个仆人跟着我们都不愿意舒舒服服被人侍候着回京,要是我们丢下他走了,你能保证他不接着甩开别人追上来吗?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咱们回去也不好给艾敬轩、给六皇子交代啊。只要他别闹出太大的幺蛾子就随他吧。”杨若兮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其实吴青很想问杨若兮是否愿意嫁给玉瑾然,否则两人就该保持距离;但想着临出发时韩千手和杨思睿的嘱咐,他还是无异议的点头端着粥往隔壁走去。
“等等”杨若兮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见吴青站住了之后吩咐道:“记得玉瑾然从明天起是个什么身份,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做,要是你不敢吩咐就直接让他过来跟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