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达木一丝不苟的向甘父行礼:“高原雄鹰向伟大草原狼王致敬!前方三十里外一片巨大的河谷地,那里应该就是尹吾了。”
“雄鹰今天精神很好,我看到几只不知死活的豹子被你射杀了,勇猛的武士们尽情的享受那些战利品吧!”甘父深谙与各部族交流的手法,恰好甘父所部也属于月氏人分脉的戎族分支之一,整个河西从休屠王浑邪王一直到祁连山下,所有部族都曾是古戎王的子民。
日达木很高兴,被戎族的勇士夸奖是最大的荣耀,武士的眼里金子可以随时获取,草场和牛羊可以凭着武力夺来。女人是强者的附属品,只有强大的实力是无法换来的,任凭你花言巧语千百句。不如拿起弓矢炫耀武力来的更直接。
张骞闭紧嘴巴不发一言,心里默念:“我是汉使,我是汉使,我是汉使,甘父只是向导,只是向导……”
商队里以武力定名次,张骞和司马谈始终是最菜的。幸好他们俩地位特殊,强悍的汉人马贼们时刻保持对他们的尊敬,因而小月氏人和羌人还以为这俩人是商队要保护的重要人物。平时虽然不愿搭理两个菜鸟,但也没有做过任何过分的刺激。
迦呼罗是小月氏人的首领,他的曾祖父是月氏人的翕侯,六十年前。冒顿单于第一次远征月氏时战死。他的祖父继承翕侯之位,有死在三十年前那场月氏国毁灭之战里,二十年前他的父亲拒绝胆小的同族们迁徙向西的邀请,坚持留在祁连山到陇西高原一带,坚持要守住先祖留下的基业,发誓要和死仇匈奴人战斗到血流干为止。
只有迦呼罗知道甘父的真实身份,月氏人分支的印记不会在两三代人之间洗去,甘父的祖父在冒顿单于第一次西征时降服。第二次西征月氏的毁灭之战里,充当先锋杀了许多同族子民。虽然那时候甘父还很年轻,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是迦呼罗还是很憎恨他和他的族人,因为他的祖父是月氏人的叛徒。
迦呼罗冷哼一声:“匈奴人!我提醒你要注意那些骆驼,它们的负重能力非常出色,但是行走速度太慢太慢了,而且骆驼非常扎眼,每个牧民看到它都会流口水,用缓慢的骆驼只会招来更多的马贼,你最好在尹吾把它们处理掉。”
甘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日达木有些为难的看着两个人,上古戎族的构成非常复杂,几百年前被打崩溃的戎族并没有就此消亡,分散居住的戎族依然保持着天然的亲近感,日达木和迦呼罗是非常好的兄弟,日达木又非常尊敬甘父,两边都是他无法舍弃的联系,崇尚武力解决问题的羌族汉子也傻了眼。
闷声不吭的行进二十多里路,眼看尹吾就在眼前,看见赵顺骑着马飞驰而来。
路过之处无论是汉人,匈奴人,还是戎族都对他致意,赵顺曾是商队第二神射手,日达木来了之后很不服气要和他比赛射杀马贼数量,结果每次杀完马贼两人的总数完全一样,坚持了半个月还是因为赵顺的斥候任务繁忙,渐渐的跟不上杀人机器日达木屈居第三。
强者值得尊敬,就连日达木也认为赵顺是个和他不相上下的厉害武士。
“前面就是尹吾,我在右贤王帐下张榜捉拿商队一支,总人数八十,有骆驼二百黄羊二千,说的就是咱们!”
“怎么办?”
“凉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咱们人多势众怕个球!”
吕横扯着嗓子大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不服气就让匈奴的铁蹄来抓就是!”
“绝对不行!咱们立刻折头把黄羊和骆驼到附近部落处理掉,然后改头换面进入谷内不要随便声张,每天出入谷内外的部族那么多,匈奴人绝对找不到我们的!”甘父立即作出否决,汉人搞不清楚西北的山河地理人文风俗,居住在本地的小月氏人和匈奴人都表示此策可行。
匈奴是松散的部落联盟制度,依靠每年在漠北龙城的大会来提高凝聚力,但是有许多部落一辈子都没去过龙城,比如敦煌以西的羁縻部落就是如此,他们对匈奴的归属感仅仅是在部落名字前加上个右贤王,他们从来不是匈奴人,更不会去右贤王庭去效力。
过了河西走廊往西走,右贤王的控制力大为衰减,尹吾还勉强能算右贤王马鞭的末梢,可即便如此匈奴对此地的控制力量也非常之低,尹吾是东西来往迁徙的个部落必经要地,从这里有三条路通往西域三个方向,过了这儿商队真可谓是天高任鸟飞,匈奴人再也不可能找到商队了。
张骞灵机一动:“你的意思是,咱们躲在尹吾直到天暖和再出发?”
“灯下黑!”
司马谈提起光秃秃的毛笔,在日记上写下这三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