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善家的面色凝重:“回三姑娘,这事儿我从头和您说吧。有个宋婆子,是专管倒夜香的,她今日去西客院儿倒夜香,出门时却瞧见了……一具尸首,她吓得大叫,不想五城兵马司值夜的官兵正在巷中巡逻,当下便将他们引了过来。”
这恐怕就是那阵喧哗的起因。
只是,会有这么巧?
这里叫声一起,那厢五城兵马司的人刚好在场?
“你说的尸首是何意?”陈滢问道。
她们转上了一条小径,刘宝善家的说道:“宋婆子说,那门槛儿上横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她一眼瞧见,这才吓得大叫。那些兵卒当即过来验看,说是已经死了,宋婆子后来认出,死的正是周九娘。”
陈滢蹙眉。
周九娘的尸体,居然横在大门的门槛上?
偏偏就在值夜官兵在附近时,尸首被宋婆子瞧见?
又是这样巧?
“那官兵过后进院儿去搜,又搜着了周柱儿的尸身,宋婆子趁着那会子乱,跑来府里报了信儿。”刘宝善家的又道,若无其事地将帕子拭着额角。
“奴婢敲打过宋婆子了。宋婆子说的是实话。她素常出入西客院儿,皆走的北角门,那是要经过西客院儿正门的。今日进去的时候她没在意,出来的时候,一只野猫忽地跑了过去,她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尸首。”
刘宝善家的抬头看向陈滢,目含深意:“宋婆子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家里头也没搜着什么值钱东西。”
宋婆子没有被人收买,也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纯属偶然。
这就是刘宝善家的想透露的意思。
说来也是,这案子就发生在官兵眼皮子底下,实是打了国公府一个措手不及,让人猝不及防。许老夫人命人“敲打”宋婆子,就是怀疑此事背后有人,而结果却证明,这就是巧合。
虽然陈滢并不相信。
“因尸首明晃晃地躺在那里,那些官兵便飞报了回去,没过多久,指挥大人、府尹大人便皆带人赶了过来。三老爷到的时候,西客院儿已经被这两边儿的人给占了。”刘宝善家的道。
五城兵马司设指挥一人,乃该部门最高领导者;盛京府因是首都,故未设布政使,而是以府尹为首。
这毕竟是发生在国公府的大案,这两个部门自不敢轻忽,第一时间赶到,情理之中。
“三姑娘也知道的,这些日子京郊大营操练,老太爷并大老爷都不在府里,四老爷又在避暑山庄准备秋闱,府里只有三老爷在。”刘宝善家的面色有点发苦。
三老爷陈勉年前才升了大理寺正,正六品,而府尹大人却是正三品。
国公府虽为一等公爵,可话事人却官职不高,确实尴尬。
“三叔父赶过去的时候,可瞧见了那怀疑是凶手的人?”
“三老爷没进院儿。”刘宝善家皱着眉,神情越发苦涩:“好教三姑娘知晓,西客院儿附近有几条杂巷,住的皆是各府仆役,那地方人多口杂的,尤其是永信侯府的下人,最是没规矩。”
她摇着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五城兵马司并府衙的人来来往往,惊动了各府仆役,那时候好些人当早差的都起了,便皆跑去瞧热闹,也不知是哪一府的人起的头儿,说是……说是……像是二夫人……”
刘宝善家的声音很轻,低垂的脸在灯笼下忽明忽灭。
难怪消息传成这样,原来是围观的人太多,三老爷陈勉素性优柔,没有那等雷霆手段,压伏不住。
“老太太一听这事儿,当先便犯了心疾。”刘宝善家的声音很低:“三老爷忙着请大夫,一时根本顾不过来,事情就这么传开了。佛祖保佑,老太太没多久就醒了,先叫奴婢审了宋婆子,过后就命奴婢来候着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