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把了,”徐如林很肯定地说道,“听,主机减速了。海面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一扇窗都没有,战俘们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多么惊险的一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紧张空气渐渐消散,无心睡觉的大伙,又开始闲扯起来。
“我说老徐,一直有一件事想问你,你读的是海军学校,怎么干上陆军了?”
老田靠过来问道。
“民国26年,海军在江阴自沉舰队,海校搬到了贵州桐梓,哎……”徐如林长叹一声,“搬到贵州,你们想想那还叫海军吗?”
“所以,你就参加了陆军?”
“嗯,当海军太憋屈。我看到200师是好样的,又在招懂修理的人,我毕竟是轮机专业,懂一些机械,就应征了,至少可以把一身专长发挥出来……”
“我要是你,就在海军待着……”黑暗中有人冷冷说道,“没军舰多好,拿着饷不用打仗,全中国还有更舒坦的丘八吗?”
听这不阴不阳的口气,说话的是冷寿成,杂牌暂编55师的一名司务长。
“你他妈再胡说,老子撕烂你的嘴。”曹有德大喊一声,他已然分辨出之前在暗处讪笑自己的也是冷寿成。
“我说的是实话。哪个龟儿子不服气?”
“服气?要不是你们这些暂55师的孙子,阻击打成那熊样,老子他妈还不会在这儿憋屈。”
“姓曹的,你整天吹你们税警总队怎么英雄,你个怂货还不是缴枪了?”
“老子是被炮弹震晕才被抓的,但凡手上有烧火棍子,一定干死小鬼子。”
“都别吵了,听,船停了。”
徐如林止住了内讧,这会儿柴油机已经彻底停转了,然后外面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响声,确实在下锚,看来今天夜里不会航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徐你给猜猜?”
“也许是附近有暗礁吧?今天初六,上半夜下弦月,下半夜无月光,所以行船也得悠着点儿。”
货船驾驶室内,值班的大副川岛,正瘫倒在座位上。和徐如林猜测的一样,刚刚他差点就撞上一块礁石,然而海图上根本没有任何危险的标识,他只是照着罗经航行。
他还记得刚才,探照灯周而复始地扫过四周,一块苍白的礁石突然就出现在几百米外航道上。他手疾眼快,一把转过船头。这次全速下的转弯,估计得少让全船一半的人从船上滚落下来。好在终于避开了礁石,这会儿想起来,也着实让他后怕。他查看了几遍海图,确信这里不该有一片礁石。然后发现,磁罗经好像出了问题。
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衣冠不整的指挥官白鸟和船长小野先后脚出现在了门口。
白鸟进入驾驶室时很想骂人,刚才他正做一个好梦,老婆孩子在村口摇着小太阳旗,迎接自己凯旋回乡,突然间天塌地陷,感觉自己一脚踏空掉落进了地狱,最先着地的是脸,这会儿脖子还疼。
但是他一进入驾驶舱,目光就被外面的场面吸引过去,探照灯将数几十米外,一块巨大的礁石照成一片苍白。随着探照灯转动,可以看到更多的礁石杵在附近。船只已经陷入了一片礁石林立的海域。
“怎么回事?”船长问道。
“我们开进了一片礁石里了……还好及时发现。”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