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下被令无疾压制得体无完肤,但他还是兴奋地舔了一下嘴角。
其实六合剑法前期真正的精髓也确实是这个“破”字。
“破后而立”的前提是你真的能做到“破”。
至于后续的“覆海伏波”的填充,虽然也很重要,但难度跟这个“破”本来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其实六合剑法常规的做法是利用相应的“合”来做到“破”,而不是像令无疾这样先“破”再“合”。
第四卷:蓬莱何处:第二十五章:论剑
虽然这个形容对于令无疾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对于令无疾本人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多半只是建立在系统给予他的道法上,或者说他是走了捷径,但萨尔瓦托雷·东尼还是想说,这个人是他生平仅见的绝代人物。
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本人似乎还是一个常规的魔术师,但他却做到了绝大多数魔术师甚至是他的剑术上的老师圣拉斐尔都做不到的事情,纯以剑术压制了他的权能,这种做法简直要比他们这些弑神者的存在还要超乎想象,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说圣拉斐尔传授给他但他至今却无法纯熟运用的“无想剑”从境界上来说还有迹可循,但对方这种剑术,根本就已经超乎权能之上,快要臻至那个无上的领域了。
所以眼下他遇到这种情况,根本就无计可施。
但他并不觉得有任何颓唐的心情。
即便那个少年已经将手搭在他背后的古剑上,时间在此际似乎变慢了下来,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在他的眼中都纤毫毕现,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对面那个少年毫不犹豫地释放了自己身上那股无物不破的剑意,直指自己,在夜色中盈盈绽放出碧绿色的、莹润的光彩的古剑带上了绝世的锋芒,笔直地朝自己推进而来,他甚至可以感知到,站在自己背后的齐格飞已经不顾自己先前下达的指令,要上前拦住那个少年——
虽然萨尔瓦托雷觉得他并不是真的要保护自己,而是一种跟他差不多的心态。
他需要对手。
在他成就弑神的伟业之后,完成了篡夺之圆环的仪式的萨尔瓦托雷从幽世中跑出来时脑子还不太清楚,就顺从自己的本能跑到了自己原本的师父面前,在那个时候,他的那个剑术上的老师就告诉自己,他跟正常的魔术师之间的对决已经无法帮他去领会“无想剑”的精要,他必须要去跟那些跟他在同一个层次上的对手搏杀、在生死线之间游走,他才能真正在压力之下突破自己的桎梏,真正领会“无想剑”的奥义。
如果他在正常的魔术师的对决中感受到危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权能。
所以近几年他才会到处找不从之神搏杀。
甚至连新近成了弑神者的草薙护堂他都没有放过。
而现在,他在见到令无疾的第一眼,就能准确地说清楚他的名字。
他本能地认定这是一个能带给他绝大的压力的对手。
就算他的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法术对他无用。
而此时此刻,眼见碧玉的古剑的锋芒近在咫尺,他的心神也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但在同时,剑上的光辉却像是越来越盛大,变成一片灿烂的白光,照彻他的心神,让他的心神悬空,像是什么都不用去想,只需要顺从身体的本能就好。
继而他以一种险之又险的姿态闪过了这一剑。
令无疾故技重施,混乱与秩序的一张一弛、潮起潮落顿时又席卷了这方天地,少年顿时就用上了比之前更加迅疾的招式来对付他,但这个意大利的剑之王并未在那股潮汐中失控,而是从容不迫地应付起了令无疾的招数——
他惊险万分地跟令无疾换了几剑,过程中不免发现,对方除却那种可以肆意斩断秩序的剑术之外,在攻守转换的招式的造诣俨然像是他的老师那样的在此道上浸淫了数十年的大家,动静之间没有留下丝毫破绽,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机会,让他在空隙间用出可以一击决定胜负的权能,他要是敢仗着自己的弑神者的躯体来硬扛,对方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收割走他的灵魂!
但不久后,少年却主动收了剑,翩翩然如同飘在空中的纸飞机一样折返退后,眼神奇异地看他,说:“既已窥上乘剑术之门径,始可以论剑矣。”
这句话如果被赵素衣听到,肯定会笑话他在装模作样。
因为他自己踏入真正的上乘剑术的境界也才不过几天而已。
但萨尔瓦托雷根本不明内情,被这个少年的装模作样给震住了,学着他的那种带着点古意的说话方式,说:“那在阁下看来,什么才是上乘剑术之要呢?”
“是心境。”
这个答案在他当初跟赵素衣于天台上辩论的时候就已经揭晓了。
世间臻至绝顶的剑术,无不跟心境有过。
“但所谓心境,其实也各不相同,”令无疾就说,“所以你们以为的无上的境界,所指的根本就不是同样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