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秦书也问她,“洛姑娘要寻的亲是京城哪户人家?姓什么?可有凭证?说不定我们能帮你寻到,再送过去。”
阿宓此时已经很有些信任他们了,当下就写道【娘亲姓乔,我要寻的是外祖。】
“乔?这可巧了,总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乔吧……”秦书开了句玩笑,心底觉得不可能,朝河乔氏那样的望族,其女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南地的小商户。
下一瞬,他的声音突然慢慢低了下来,直至蚊呐般轻不可闻。
阿宓把耳坠放在了案上,缓缓写着【这就是到时认亲的凭证】。
秦书双眼已经瞪得很大了,就在阿宓以为还能瞪得更大时,他突然拿起耳坠仔细看了看,确定没看错上面的家徽,有些结结巴巴道:“这……这真是洛姑娘娘亲的东西?”
阿宓很是疑惑,对他点了点头,秦书更是直接露出了几乎可以称为震惊的神情。
这可真是……
脑子里的想法都没转完,秦书眼尖地看到帘子被挑开,眼皮一跳就要把耳坠收起来,不妨慌张之下顺手一带,耳坠就带到了来人脚下。
漾着温柔水色的耳坠落在沈慎黑色的皂靴前,他顿了顿,俯身拾起它,并在那纹路很浅的图案上摩挲了下。
“你的?”他平淡地掀起眸子,十分直接地看向阿宓。
阿宓再度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只是这次点头的弧度略为迟疑。
秦书只觉得晴天轰雷,劈得他脸都白了,脑子里只剩两个大字:要完。
阿宓手上抓着纸笔,勉强镇定地把它平摊在了桌上然后拿起,缓缓写了起来。
沈慎看完了一段话,“想跟着我们去京城?”
阿宓点头,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保证绝不会打搅他们办事。
“谁告诉你,我们不会带上你?”
认真听着对方问话,阿宓发现这位大人声音很沉,总是给人十分稳重和安心的感觉。她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人肯定是好心告诉自己的,难道自己要回这位大人,说他的属下表示他很凶吗?
阿宓不写沈慎也能猜到他的属下做了什么,无非是心中不忍才劝小姑娘自己离开,可惜她并不理解其中好意。
明明早有答案,他却道:“想托人办事,总要有代价,你能给什么?”
阿宓茫然了,她能给什么?
有翠姨拿出的那些珠宝银票,她们现在不缺银子,可是面前的这些人看上去也不缺。
阿宓凝眉细思,面前的人也很有耐心,等着她的回话。
恍然间,阿宓想到公子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公子说:世间有很多坚贞不屈之人,世人赞他们品性,我却不觉得要让他们屈服有什么难,无非权势、富贵和美色这三样,许多人毕生所求也不过这些,阿宓觉得是不是?
当时公子好像办成了什么大事十分高兴,说完又马上亲了亲阿宓,含笑道:我们阿宓就是能让任何男子折腰的美人。
公子教过阿宓很多东西,阿宓记住了一些,淡忘了一些,可本|能是不会忘的。每次公子不高兴或阿宓想出别庄玩的时候,公子就会暗示她要讨好他,告诉她怎样才能让他开心。
在阿宓的观念中,是不存在什么男女大防的,没有人教过她这些,公子更是从没让她意识到过这点,她顶多本|能知道女子身体不能叫人看见之类的关键。所以此时阿宓脸上的点点红晕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有求于人的不好意思,还有一丝丝紧张。
回忆着公子说的话和教她的动作,阿宓鼓起勇气伸手,用很小的力气扯了扯眼前人的衣袖,示意他弯腰。
沈慎没动,冷淡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阿宓等了会儿后无法,四处张望,在榻角寻了个小凳,然后走去把小凳搬来踩在上面,为难地发现还是不够。
于是沈慎就看她干脆又叠了个凳子,终于能差不多到他鼻间,不用再辛苦仰头。
他的双眼不大不小,眼型很长微向下耷,粗看上去会显得略为平淡无神,但认真对视就能发现里面暗藏的戾气和凶光,像一头猛兽,随时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