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便听到了笑声。
摩根的笑声。
那笑声从她那张苍白的面孔中流出,在那同样苍白的嘴唇间徘徊着,既不激烈,也不嘲弄,只是最简单的,笑。
在这笑声之中,每一个宝贵的一秒钟都在毫不留情的消逝,那些无情的恶毒机械的沉重步伐已经近在咫尺。
还有二十秒。
带着腥臭的冷气顺着牙齿间的裂隙,不断地被吸入基因原体的胸膛之中,庄森的眼眸里已经是烈火熊熊,求知欲、愤怒与那些模糊的猜测在他的大脑里打成一团,宛如万般丝线交错杂糅一般,让基因原体都感到一丝丝地头痛。
他抬起头,开始思考是否要冲上前去,抓住那一向叛逆的雪白脖颈,用最强硬的手段获得自己想要的。
就在他颇为认真的思考的时候,那笑声却戛然而止。
【我没什么可说的,庄森。】
她勾起了一抹微笑,那是一只洁白的天鹅在空中展翼。
【如果真要我说些什么,那我想,我只能说一句话,一句我听来的话,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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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去一切不可能,荒谬也会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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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语就仿佛是开启魔盒的银匙一般。
在眨眼间,无数的话语,无数从摩根口中吐出的字词,无数关于摩根的资料与陈述,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了庄森的脑海里。
他回忆起了一切。
宛如飞扬的瀑布,终于击穿了最顽固的那块岩石。
他早该意识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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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将自己的子女秘密的隐藏起来……摩根就是这种制度出现以来最优秀的产物,她在【亮相】后很快就成为了马克西米利安的左膀右臂……”
【它们的出现是因为我在压抑自己的灵能,而不是因为我在过载自己的力量。】
【我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来尝试去彻底杀死你。】
“她就宛如……宛如一头怪物一般,一头生来就知道如何用灵能逞威的怪物。”
“父亲……”
“我真的……忘了。”
【我不是马格努斯。】
【我们每个人的脚步都会在我们人生的一个地方停下,而有些人,他的内心之中不过是卡利班的茫茫森林。】
【在这一点上,在很多点上,我们很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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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去一切不可能,荒谬也会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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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面容扭曲着,明明是宛如冰山一样的僵硬面孔,五官却又如同被炙烤的蛇一般不自觉的扭动了起来,他的瞳孔猛然放大,又缓缓缩小,随后又放大了起来,他的嘴唇不断蠕动着,七扭八拐地折出了数个弧度,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只是不断的深呼吸着,大股大股的空气被他吸入,空阔的胸膛宛如风箱一般发出剧烈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