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焦虑么?
她在紧张么?
她在期待与他们的重逢么?
摩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种思想在她的心中不断地碰撞,在她的身后,她重视或漠视的血亲们正看着她,给予鼓励的目光或者冰冷的眼眸,但是她已无力去关注。
她似乎忘了一切,忘了去本能地掩盖自己,忘了去本能地观察四周的空气,忘了支撑她在星河间茁壮成长的冰冷与无情,忘了她曾经信奉的一切。
忘了那被唾弃的软弱,忘了那被奉为圭臬的自私,忘了她对自己血亲的复杂,对自己父亲的畏惧,或者对于人类、对于帝国、对于整个世界那充斥着敌意的贪婪。
她似乎都忘了,当她看到那第一艘雷鹰安稳落地,当她看到那越来越多的银色盔甲从纷纷落地的飞行器中鱼贯而出,当她看到那些她所熟悉的气息在她的视野尽头渐渐的停顿下来他们尽可能地组织起了自己最严谨的战列,以一个最能让人感到骄傲的姿态,缓缓出现在了自己的基因原体的面前。
她知道,她对他们是了如指掌的曾几何时,当她还在第一军团中安逸的时候,她就可以通过基因原体的权力,时隔着最为遥远与缥缈的星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子嗣的一举一动,起起落落。
她了如指掌她曾经是如此认为与坚信的,直到她看到了自己的子嗣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们集结着最为严谨的阵列,一万多人,一万多具银色的盔甲,夹杂着一些黑色与其他颜色的另类,就这样一路前进到她的面前,她的脚下。
一万多人,一万多子嗣,一万多战士,无穷无尽,他们纷纷抬起了头颅,让一万多股杂然的目光看向了山坡上的原体,看向了那被帝皇和五名半神所簇拥的基因之母。
她看着这些人,看着这些战士与子嗣,看着这些充斥着憧憬、敬畏、爱戴、愧疚……林林总总。
这是她的子嗣,她的军团,她的宝物,她会保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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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东西,她最珍贵的宝物与收藏,她天生就应当拥有的绝世孤品,她最为应当去吝啬、去珍惜、去斤斤计较的宝藏她会不惜一切地珍惜他们,因为他们价值连城,对她有着用世间万物都无法衡量与比拟的价值。
她对他们生杀予夺,她对他们了如指掌她曾如此认为,直到她真正的看到了他们,直到她真正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心跳,最复杂的心跳。
一万多种目光在沉默无声地注视着她,从她的身前与身后,注视着她缓慢的步伐,注视着她慢慢的走下了山坡,在军团的前沿无声地巡视与徘徊。
她走到哪里,那些目光就跟到了哪里。
它们沉默无声、它们林林总总、它们不可能用任何语气与概括去统计就像她的心一样。
就像她此时此刻,混乱无比的内心一样。
她在想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连她自己都无法概括。
狂喜?贪婪?
也许有吧,理所当然。
犹豫?踌躇?
人之常情,情理之中?
爱怜?慈悲?
……
软弱的情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已经懒得将它们抛弃。
她想着,她笑着,她思考着,她沉默着,她缓缓的来到了这个阵列的最前沿,整个军团的最前沿。
那里只有一个人她的第一个子嗣,她的军团长,她曾无数次观察与分析过的威廉—马歇尔。
苍老的,真正的,骑士。
他的面容是一种对于阿斯塔特来说触目惊心的狰狞那失败的基因改造手术让他的生命与活力以十倍的速度流失,一百多年的时间就足以让他垂垂老矣,但是,他此刻依旧站的笔直,他看着自己的基因原体,眼中没有更多的情绪,只是燃烧的熊熊的火焰。
那是最单纯的火焰忠诚、奉献、责任、使命……仅此而已。
摩根轻轻的抓着她的披风。
而在马歇尔的身后,第二军团之主看到了更多她看到了赫克特与艾吉奥,他们各自伫立在自己的阵列之中,是靠前的位置。
她的目光在这几个曾经是她亲卫的子嗣上停留,尤其是那过于明显的赫克特此时此刻,这位高大的阿斯塔特战士站的比谁都要挺直与高大,他仰着头,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基因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