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范兄弟,他可不敢轻易开口,生怕一不留神就引来一顿数落。
于是,他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儿子李承乾,心想:成了,算你小子给爹长脸;败了,也赖不到我头上。
这老李家的传家宝——坑儿术,被李世民运用得炉火纯青。
得了父皇的暗示,李承乾瞪大了眼睛,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谦卑地对范剑说:“老师,我觉得那些官员说得也不无道理。”
“您想,前朝到咱们大唐,那是一段多么混乱的岁月,一个小小的县城都可能易主数次,那些档案、卷宗,不都是乱七八糟的吗?”
“如今国家一统,万象更新,把那些混乱时期的破烂文件销毁,重新开始记录案件,我觉得这么做还是挺有道理的。”
李承乾一通长篇大论,本以为能换来范剑的点头称赞,却没想到,范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看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李承乾在近半分钟的对视中,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
那种眼神,简直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市集上被人嘲笑的猴子。
他干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老师,我刚刚的话,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范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挂起一丝戏谑,“幸好你和你爹都是买卖人,不用趟官场的浑水。”他顿了顿,接着说,“若非如此,我铁定劝你另谋生路。
就你那点政治觉悟,怕是在官场上要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李承乾一听,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心里那个苦啊,若是普通商贾之子,或许还能一笑置之,可他偏偏是当朝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被如此评价,岂能不痛心?他心中甚至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不如找根绳子直接去了干净。
一旁的李世民看着儿子那副模样,心里既疼又有些小得意。
他暗自庆幸,关键时刻还是自己机灵,把责任推了个干净,不然现在尴尬的就是他了。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范掌柜,不妨给我们详细讲解一下这其中的道理。”
范剑挥了挥手,对着李世民笑道:“您可知道,这天下有趣事儿多了去。
就好比有人提出来说,前朝那些破事儿,咱们何必再去理会呢?这想法其实也没错,若是换做是市井小民或是那些地方小官这么想,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这样一来,他们手头的文书能减轻不少。”
他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若是朝堂上的大人们,甚至皇室里头的贵人们也这么想,那可就笑死人了。
这就好比一只猫儿,非得说自己其实是条鱼,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范剑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现下是大唐的天下,是贞观二年,我大唐虽立国不久,但百姓们的心可都是向着咱们的。
这时候啊,就得确立一个观念。”
旁边的李承乾似乎有些跟不上范剑的思路,而李世民却已微微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显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范剑环视一周,接着说:“这个观念嘛,简单得很,就是‘天下为大唐’。
这里头可没有什么前朝本朝的分别,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喘气的,从祖上三代起,都得归我大唐管。”
这时,范剑注意到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而李承乾则还是一头雾水,不禁微微摇头,心中暗笑这皇子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