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必,你有心记着便可。”裴度笑言。
因樊儒达生性豪迈,爱醉糕又是多年的习惯,每每吃醉了总要胡作非为一阵,或上房揭瓦,或跑去调戏美人,或学那起文艺辈在纸上画弄,算作他融进骨子里的嗜好。
众人知他性格如此,也便都不理会。
最能瞒住众口的一件,还要数前几日迎敌那次发生的事。
徐昴帐下有一战无不胜的猛将花晏,人称“美莲君”,冠上两条长须,银甲锋剑,俊美非常,长相雌雄莫辨,更兼武功高强,勇猛无敌。
凡对上他的人,都无一不是人头落地,被提去敌营邀功。
裴度这边已接连损失三员大将,皆是被这花晏给夺了性命。
正是军心惶惶,樊儒达因晨间吃了许多醉糕,此刻面红心热,又初生牛犊不怕虎,见不得大丈夫畏畏缩缩不敢上阵,便挥锤自请上阵对峙。
彼时帐下众人大多不闻他姓名,不知此系哪路好汉,有不忍再白送人头煞我军士气的,也有瞧其龙骧虎姿,命格不凡的,一时众说纷纭。
待兵士来报,又一位将军落败逃回,众人惊慌间,裴度已允樊儒达之请。
不想这樊儒达吃了醉糕,力强血热,又初次上阵欲图大展身手,竟与那“美莲君”花晏不相上下,交锋了数个回合。
后以花晏躲闪不及落败而逃了结。
樊儒达自此开始闻名天下,就连他家中自制的醉糕也广泛传播,提起醉糕,必有樊儒达。
因此他除却因脾气臭而得的“黑暴雷”一称外,还有一外号,叫作“樊糕锤爷”,民间多唤他锤爷取便。
美人泪
裴度等走后,众人尚未散开几时,便被樊儒达聚起,听进他一盏茶功夫的受命交待。
点头称是之时,有一蓝布男人垂思频频,看着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樊儒达又一次话落,他才跟着说道:“这话极是。主公一走,他们定欺我扬州无人,虎视眈眈,须得谨慎为妙。”
樊儒达回味这话,心头顿时一阵不快。
见众人竟点头附和,他冲出席道:“岂有此理!莫非我不是人,你们又不是人不成?瞧惯了人家运筹帷幄,便不知自己有何能耐了?你们倒好自轻自贱,我却没那不要脸的树皮样!”
一时满堂寂静,无人面色好看。
樊儒达觑将一圈,扯嗓道:“有我樊儒达在,看他们谁敢来攻!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砍一双,诸位也不必在此唉声叹气,活煞了自己的士气。”
说完,他唤出十来个侍从,吩咐端上酒肉,引出美人,又有吹拉弹唱,貌似家宴。
蓝布男人名叫高隼,见此忙站起劝道:“不可吶,如今正是提防守备之时,怎可骄奢淫逸?樊将军三思。况且主公走时才万般叮嘱,樊将军也是满口应着的!”
众公皆脸色铁青,恼火却不敢发,只得端坐垂眼,权当酒不在,美人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