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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管谁对谁错,今日有那晞婵便没我,有我没她!”
美人泪
外面争执不下,晞婵却端坐幕后,显得很是平静,没法猜到她在想什么,也估摸不住她的喜怒哀乐。雪映听着那高喊,反而气恼不已。
“他们这些人,竟合起伙来欺负一弱女子!亏得还是名满天下的贤才。”
晞婵指腹轻轻划动茶碗,忽而垂下眸,不见过激:“他们忠于李覃,各人立场不同罢了,李覃为我中箭,这更无可反驳,我与这几位大人,亦不曾有过往来,在他们眼中,大事面前,我不过是李覃可有可无的内人,为今却因我辜负大计,自是气不过。这一日,我早有预料。”
雪映欲说什么,又虑及牵扯,那般说未免忘恩,思来想去,最后只皱眉道:“可气这李覃,竟丢下你们母子远去,他这样有见识的人,怎会想不到他走后你们母子该如何自处?又有多少险厄?”
“只说近前的,这孟获对荆州可见势在必得,”她握上晞婵的手,撕开表面,剥碎了往里说,“别看有姚将军撑着,实则李覃一走,三军已是群龙无首,散沙一盘。将士们只追一主,眼里必然只认随侯,原先风光虎啸的辉煌,谈何再造?军中不比宅中,今儿个吃桃,明儿个吃梨,主帅失,军魂破,这就是古往今来的忠心耿耿。”
“何况那李覃,谁不打心底敬佩服从他调令?越是这样的领军,对将士们来说,就越如信仰。李覃,就是他们活命的信仰。”
晞婵眼睛一酸,睫毛低下颤了会儿,鼻音囔囔:“雪映姐姐……”她想说什么,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难以启齿。
雪映倏地愣住,耳边叫嚣喧天,越发不可控,忙解释道:“惊惊,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无奈家国两难全,就这一事而言,我若论军,必然伤你,我若论情,必然苦军。可这利害关系,我无论如何也想说与你知,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的。”
晞婵点头,眼眶还是红着。
她怎会不懂呢?
只是她心里的难受苦楚,又会有谁明白?即使她一颗心痛到撕裂,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责怪半句李覃。他们怨李覃为她毁灭,正因清楚这是许多人一生的寄托抱负,她亦自愧。为今李覃也抛弃了她,若她自私些,从此天涯不相关,倒也能活得自在。
然爱与恨,只在一念之间,有了不能忘却的真情,遭此宁生恨,也做不到自私。
她也不能逃避。
晞婵低下头,不觉摸上肚子,腹中胎儿尚未见世,她不能伤害宝宝,也不愿对不住李覃,自己更割舍不下。周围又有多少人,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被一群德高望重的人百般叫骂,李覃也不要她们母子了,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她独自带着孩子,站在孤立无援没有希望的境地,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
雪映似是看出,两眼也是一红,疼惜替晞婵擦去眼泪:“乖,惊惊,不要哭。我知你难过和身不由己,便是李覃从此不归,还有穆伯父在,他一定会护你们母子一世周全。”
“雪映姐姐,我并非为此……”晞婵忽然抬起眸,眼周泛红,水光清澈可见,“只是我想要的,都实现了,却又觉得,好像突然失去了同样重要的另一种东西。”
“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