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初随着她入内去,入眼便仍是那幅高悬的画,其上舞伶身姿曼妙,淡淡烛火映染薄薄的光影,于画布上明灭闪烁。
“师姐她属于此地,我亦不能将她带走了。”
花琉月停驻脚步,抬起眼眸望向了那幅画上的女子,仍见是她浅笑嫣然的模样,映于眼瞳里化开,却唯独一片寂静同苍凉。
“往后,我也不能时时的照顾着,你便要劳烦一些。”
念如初垂落眼眸,“坊主不必担忧,如初自然会照顾好这处。”
花琉月看了那幅画一阵,仿佛无声的低叹,随即眼眸掩下,于蒲。团上轻然跪落。
她伸出一双微白的小手,静静的点起了黄香。
半晌,念如初才听到她低缓的嗓音再度传来。
“师姐当年,是死于凤祁冉手中的。”
念如初蓦觉脊背之处升腾起一抹绵密的寒意。
这般漫长的时间来,她一步步的调查推测,此番却被花琉月一句话便应证了。
“凤祁冉,让她受尽了折磨而死去,没有给她留下分毫的尊严。”
一抹淡淡的光影自那支黄香之上闪动,晕开一缕薄薄的烟雾。
“可师姐自始至终,都是执迷不悟的,她说她这一世便只爱过凤祁冉一人,即便苟活着,亦永无欢愉。”
花琉月低柔的嗓音恍如叹息,于烟雾里愈不可捉摸。
“所以无人可劝得师姐,而我最终,也不曾见过师姐的尸首……”
“他为了杜绝后患,便将云舒接走了,只是时至今日,云舒亦不过是世人眼中,他的‘养女’罢了,再是得宠,又有如何的意义?”
念如初听着她缓缓的诉说着,也不声响的在她身侧的蒲。团上轻然跪落,触向了另外的几支黄香。
花琉月停了停,眸子转向了她。
璀璨如星河的眼瞳里泛出熟悉的光亮,至少不再是那般死气沉沉的寂静,便足够令人欣慰。
“那个男人,他没有人性。”
花琉月径直的告诉她,“这也是当日,你欲离开乐坊而前往王府时,我的确满心愠怒。”
“坊主……”念如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她。
却见她血色寡淡的唇边忽的一勾,似扬起一抹低微的笑意。
“不过看来,你比我所预想之中,应付妥当得多。”
她随即垂落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黄香,眸子里隐隐的闪动光影。
“我知道,你终究还是有你所不得不为之事,即便没有那小王子的存在,这奚乐坊,亦是困不住你的。”
花琉月其实看的透彻,但她什么也不曾追问过。
念如初无声的攥紧了手中的黄香。
“只不过,我终究还是无法为你提供任何的协助,便也只希望,莫令自己,莫令这乐坊成了你的累赘。”
言语至此,她也没有再说下去,像是说了好些话语而感到乏倦,终还是转向了那幅画,转而为长久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