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便没有所谓的耿耿于怀,我不过只是个笑话,谁人皆可践踏,皆可笑话的疯子罢了!”
念如初听着她颠倒而断续的声音,恍然间心中的某处便如被什么轻轻的刺痛着。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花琉月。
那个分明在平素高贵脱俗,如仙鹤般傲立在她们那群舞伶之上的女子,怎么也不该会变成这般的模样。
不可遏制的,她竟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当听到了那道“清君侧”的命令飘然而来,拖着产下炽儿后无比虚弱的身体,她伏在床畔,还有跌跌撞撞的步出寝宫来时,是否也是这般的绝望?
甚至哪怕是如今,尚能感同身受。
“花坊主。”
在她的另一侧,云冉竹微微俯跪下了身来,乌黑明晰的眸子里映出了她低伏颤抖的身子。
她捂着左臂的伤口,嗓音却仍柔软平静,如若晴天之上的云雾,“无论那究竟是什么人,令坊主这般的绝望,可终究自怨自艾甚至自伤,也皆不是上上之策。”
“我确无法同花坊主感同身受,可既然万般险阻才得以死里逃生,坊主又为何还要作贱自己的性命呢?”
花琉月的身子仍在剧烈的颤抖着,泪珠无声的滑落,滴落在她面前的地面上。
那般围绕在她身上的决绝,令念如初也无需再问,便也猜到了她已知晓凤子璃的婚事。
既然如此,那么她方才的那些话……
“你们!快滚出去!快从这屋子里滚出去!”
花琉月突的像是发疯了一般,身子蓦的立起,将身畔的两人也重重的推开了。
她喘着粗气,嗓音愈发沙哑,“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干涉!你们皆从这里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们!”
念如初反手扶住身旁的木架,抬眸只见了是花琉月惨白的面容,以及那双一闪而过的,几乎空洞至死灰的眼眸。
心头微微一动,她握了握拳,这才立起了身来。
“坊主,纵然是那人将坊主背叛了,难道坊主便想要如了他的心愿吗?”
她感觉到了是云冉竹微微讶异的眼神,不解的看着自己。
她长睫微动,掩下眼中的情绪,复低声道,“既已是知晓了他的真面目,坊主难道便要这般屈辱的死去,然后任得那人逍遥快活吗?”
“和亲的若羌族公主,还有那场即将到来的盛大的婚礼,对坊主而言,难道也是全不在乎的想要令他称心如意吗?”
她真切的感觉到花琉月的身子蓦的一颤,而后双肩便无声的陷落下来。
“是啊,对他而言我不过只是个笑话,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笑女人,不过是他的消遣罢了……”
花琉月突的笑了,可那笑意却只有弥散的苍凉。
她微微仰面,面上的泪痕便在她惨白的小脸上斑驳的四散着,“是啊,绫罗说的对,像他那般高贵的人,便也只有那才貌双全,地位高贵的公主身份,才能足以配的上他……”
“而我算什么?我终究不过是个累赘罢了,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饰物,是他拼命了也想要摆脱的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