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初身子轻然一僵。
她确乎还没有想好,究竟该如何再去面对着他。
可容不得她多想,身后的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然徐步而至,身畔是一名暗卫替他打着伞,撑开那一片雨雾。
宋知许也随行而来。
她僵硬着身子,只感觉脊背之处细碎的凉意,愈发清晰的袭来,渐次强烈的沁入肌骨。
不过凤祁冉好似也并没有要她行礼的意思。
他甚至径直的忽略了她的存在,越过了她的身侧,便在暗卫的协助之下轻然弯身,入了那座马车之内。
自始至终,他神色平静,全然读不到情绪丝毫的波动。
直至暗卫掩下了车帘,收起骨伞退至了一旁,念如初才赫然的听到了车厢之内,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上车。”
他的嗓音并不大,却透出的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念如初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了身边的宋知许。
隔着淡淡的雨雾,宋知许仍是平淡如水的模样,他也并未说话,只是淡淡的向她颔首。
看起来,自己也并无忤逆凤祁冉的资本。
念如初权衡片刻,随即还是轻然攥紧了袖中的拳,抬步踏着矮凳上了马车。
车夫也极有眼力劲,见了这般场景,自然是快速的接过了她的伞,而后系紧了肩上的蓑衣,伸手拽起缰绳。
在念如初掩下帘幕的刹那间,透过那条逐渐狭窄而消失的缝隙,她迎上了宋知许的眼瞳。
他的情绪,第一次这般复杂难解。
好似他也很少在她的面前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唯独此刻,那仿佛深埋的光亮却仍在影影绰绰着。
她来不及细细的分辨。
马车很快晃动了起来,轱辘压过了积水的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念如初在车厢之内,尽量让自己坐在靠着外侧的地方,同内座的凤祁冉维持着距离。
不过她知道,这马车周遭皆是他的暗卫跟随着,他若是当真有什么举动,自己也是全无反抗的能力。
她不去看向他的方向,只是隐隐的感觉到,他似乎倚在其内一方小小的软垫上。
车厢之内过于的安谧,唯独车轮同雨丝,交缠不息。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彼此之间长久长久的沉默。
直到念如初几乎觉得自己将要窒息着去扯开那道帘幕,才得以呼吸时,耳畔便再度传来了他的嗓音。
低沉,磁性的,却也是平静的。
“所以你,委身于本王也并非是为了那赫阑玦。”
他的语气是平淡的,也并非是询问,更仿佛已看透了一切似的,在缓缓的说出她的心思。
“你说本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而你,便是为了这般的指责,一步一步,踏足到本王的身边来。”
念如初不语,可随着他的话,她纤细的十指却已在袖中无声的搅紧。
“念如初,你倒是越来越让本王觉得有趣了。”
片刻,她反而将双手轻然的松开。
既然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她便也不再隐藏什么。
“只不过,纵然本王向来对骂名和指责全无所谓,你却至少,要给本王一些提示,好让本王知道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