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孙烙,我又要麻烦你了。”安以然在里面隔着铁窗对他说,脸上是几近透明的惨白,勉强扯动着笑容,目光死寂一片,灰暗不见平时半分灵动。
孙烙见她没事也松了口气,失声笑道:“可能我救不了你。”
两年前他救不了,是因为孙家一旦放手不管,他就没有任何门路和办法。两年后的今天,他有能力救了,却依然不能救,因为还轮不上她。
“是吗?哦,那,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安以然微微愣了一下,还以为他是来……呵呵,也对,两条人命呢,还是不麻烦他了。
“两年前也不是我救的你,这件事我一直没说出,是他救的。”孙烙低声道。
安以然微微抬眼,望着他,沈祭梵吗?那时候沈祭梵怎么会救她?
“我没有能力左右这些,我们家只是经商的,政府机构,我们没办法。不过,上次你能平安出来,这次也可以,你别担心,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孙烙低声解释,看着她的目光露出愧疚,即便,真正打算放手了,他还是这么心疼着她。
“嗯,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有事的。”安以然笑容淡淡的,轻轻的回应。
这事情几方都没有插手,安以然也没有请律师过来,所以被直接提上了审判席。罪就这么定了,她自己不为自己辩解,加上所有罪证,再有就是,张书桐的指正。张书桐的指证,让安以然直接成为案件的主凶。
张可桐当时正跟张书桐通话,张书桐的证词中,非常清楚的提到,弟弟当时说安以然开车撞向父亲。这事情显然这就是结果了,因为安以然依然不配合,不说一句话,只要求见姐姐。她不配合,杀人动机就不明,这案子再清楚就不能落。
不过,安以然判刑是必然的,就等她开口了。
安以然到底也多长了两三年,日子虽然过得糊里糊涂的,可遇到事情后确实冷静了不少,如果是两年前,她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心灰意冷的等死。现在她很清楚,只要她不点头承认,这案子就结不了,也定不了她的罪,只是在局子里多呆几天而已。有孙烙在,她不担心警察会想早点结案而对她动粗。
张书桐在提案后就来了看守所,见到已经穿着刑服的安以然,表情很冷,眼里有着恨和一种不明的情绪。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你是不知道真相还是听了别人的撺掇,或者你是受安以欣的指使才做假证?你这样做你死去的父亲会安息吗?大概也会死不瞑目吧。”安以然坐下来就出声问,这件事,她不会那么蠢再顶下来。
“我故意的,”张书桐清冷的声音低而出,眼里清明的神色被绝望和仇恨翻卷,微微往前靠,凑近了安以然低声说:“我母亲没了,父亲也没了,弟弟还没醒,我的家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我要你们安家,同样家破人亡。”
如果可桐再也醒不过来,他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让安家付出代价。安以欣少不了,安以然,安以镍还有两个老的,一个也少不了。得知母亲处事时他就已经疯了,每天装作若无其事,平静的面容下早已是被仇恨扭曲的灵魂。
他不管谁是主凶,只要是安家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你简直就是神经病,你母亲死了关我什么事?枉费你读了那么多书,你就学会这些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丑恶的心态?你需要心理治疗了你不知道吗?因为你现在的心已经完全病了。”安以然瞪大眼睛狠狠的看着他。
“可桐如果一直不醒,我就杀了你们全家,再自杀,反正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任何留恋了。我还怕什么?我只有一条命,换你们全家,太值了。”张书桐血丝布满的眼眶一片赤色,是仇恨翻卷而起的怒火。
安以然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没了人性的大男孩,她就见过他三次,这第三次连前两次的干净男孩子的影子都不见了。安以然站起身,看着他用极其怜悯的目光和语气说:
“张书桐,你真可怜。”话落转身走了,狱警带着她消失在张书桐眼里。
安以欣是在第三天出现的,安以然连质问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忽然觉得心里好累,不想再见家里人,一个都不想见到。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安以然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没有安以欣想象的任何愤怒表情,眼睛没看她,盯着手指看,双手轻轻交握,是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安以然现在只是在等沈祭梵,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回来,他每次去西班牙都会停留比较长一段时间。因为KING集团最初的总部就在西班牙,如今迁到京城,但在西班牙的公司都还在。再有,他的家在那边,他每次过去,都不会这么快回来。只希望,他能在接到孙烙的电话后早一点出现在她面前,她可以等的。
安以欣笑了下:“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安以然听见她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微微抬眼,目光有些犀利,看向安以欣:“我的好姐姐,似乎,你该对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应该是什么?撞死张启华和张可桐的,不就是你吗?我还能说什么?”安以欣低声道,“案子已经结了,你再拖也还是这个结果。不过,我知道你就算被判了死刑还是会安然无恙的出来,前提是你在那位爷心中真有那么重的分量。”
“安以欣,知道‘无耻’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安以然冷笑出声,“你就是因为我后面有沈祭梵撑着,所以才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是吗?可如果,我在他心中没那么重的分量呢?安以欣,你不整死我就不甘心是吗?”
安以然后面一句是吼出来的,那边狱警立马大声警告出声,如果情绪不稳定,立刻结束见面。安以然渐渐压下火,侧目冷漠的看了眼严肃的狱警,坐下去。
安以欣依旧无动于衷,语气依旧冰冷,“正好用这件事测验你在那位爷心中的分量不是更好?以然,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就算,”安以然忽然笑起来说:“就算沈祭梵没能及时回来,或者他不救,你也不会逍遥法外太久。张书桐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他只是顺水推舟指证了我。你知道他当时在跟可桐通话对吗?那你知道可桐跟他说什么了吗?你以为张书桐不知道谁才是撞死他父亲的人?呵呵,就算张书桐被你花言巧语给蒙骗,还有可桐呢。你以为法院一直没有给我判刑是因为我拖着是吗?不是,因为重要的目击证人和受害者本人还没死。我的好姐姐,你觉得,小孩子会不会说谎?”
安以欣脸色变了,张可桐还没死?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