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又一连喝了两天的汤药,太子的情况已经好转许多,虽然每天依旧处于昏睡中,但偶尔能看到他的眼睫毛和指尖在微微颤动,像是要醒来,但却又一直都没有完全清醒的迹象。
见状,陶沝内心也一天比一天担忧,不过米佳慧安慰她说没事,这大概只是某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潜意识里不想回到现实的缘故。
话虽这样说,但陶沝却始终害怕对方的病情会在自己不注意间突然恶化,所以每每入夜的时候,她都会趴在床边一直守着他,且每次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天傍晚,陶沝喂完药,将汤碗交由守门的小太监收走,而她自己则就近在大殿的门槛上坐下——
这间寿安殿明间的门槛很高,几乎到了陶沝的膝盖,宽度也有将近十公分,坐在门槛上观赏天空,妥妥得毫无压力,还能悠哉晃动双脚。
殿门外空无一人。
米佳慧几乎将所有负责守门的太监和侍卫都各自派去做事了——比如抓药煎药,收药碗、清洗药壶以及其他各种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美其名曰是帮她和太子殿下创造独处机会,但事实上,这只是因为康熙皇帝之前下过令,让咸安宫中所有侍卫和太监都听从米佳慧的安排,所以,用米佳慧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好不容易才拥有了光明正大的支使权,若是搁置不用那就太可惜了!
眼下正值夕阳落山、日月交辉的黄昏时刻,西边的天地合处泛着大片大片绚烂梦幻的红光,而东边的半边天空中也有了一弯浅浅的新月悬挂当空,精美得如同一副水彩画卷。
陶沝仰头望天,嘴里轻轻哼唱着一首她曾经最喜欢的歌——
“我这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因为背对着殿内而坐,陶沝并没有发现在她唱歌的时候,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昏迷”的某位太子殿下悄然间睁开了双眼——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
伴随着清幽的歌声,素白色的人影慢慢坐起身,隔着西次间的花梨木落地罩静静凝望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
许久,素白色的人影终于下了床,慢慢朝殿门边走来,他的脚步轻缓,就像是怕打扰她唱歌似的,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埋在沉默的梦里……”
由于一心沉浸在歌声中,陶沝并没有因为某人的靠近而觉察到有哪里,仍旧坐在门槛上晃动双脚,一遍一遍地轻声哼唱,直至天边的那片红光尽数消散,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准备转身重新返回殿内,谁想这一回头,却赫然对上了一双无比熟悉的、犹如琥珀一般的丹眸——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眼波……
因为事先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在最初的一瞬间,陶沝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用法术定在了原地,大脑也当场变得一片空白——
而对方也同样立在原地无声地凝视着她。
尽管他此刻的模样因为不修边幅而显得格外邋遢,面色也因为大病一场的缘故而变得明显有些苍白,但他那双琥珀丹眸里却是难得的清明一片。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彼此间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
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对视对两人各自的身份而言,显然是不合乎规矩的,但这会儿他们俩却似乎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蓦地——
陶沝从凝思中回过神来,心中不自觉地狠狠一凛,立马赶在第一时间低下头去,朝对方恭敬行礼:“太,太子爷,您醒了?有,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去做的么?”
“……”某人不说话,仍旧站在原地静静打量着她。
陶沝等了许久,却并没有等来对方的任何回应,忍不住抬头偷偷瞄了对方一眼,却恰好被对方捕捉到了视线,陶沝当即心慌意乱,脑子也跟着飞速旋转,努力为自己想办法开溜:“太子爷一连昏睡数日,想必这会儿定是饿了吧?奴婢,这就给您去端些吃的来……”
“……”某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仍是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想说,还是默认。
陶沝又等了一会儿,决定自动当他是第二种情况,朝对方福了福身子便准备离开,谁料就在她转身之际,某人突然几步上前,长臂一伸,从后方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