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娘娘和九侧福晋,奴婢当初第一眼见到九爷那位庶福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呢!因为奴婢从未见过和自己长得这般相像的人,即便说是双生姐妹也不为过,后来奴婢又听闻原来三年前已故的那位九福晋也和奴婢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再次吓了一大跳,还想说奴婢的父辈会不会和她们两人的父辈之间有什么亲属关系,但后来又一想,奴婢家祖祖辈辈都是汉人,应该不可能高攀才是……”
“汉人?”听到这话,宜妃那厢的脸色再度起了小小变化。“难道老九新纳的那名侍妾也是旗人?”
“这……”陶沝佯装不解其意地迎上她探究的视线,“奴婢也不知那位庶福晋的底细,不过奴婢瞧着那位庶福晋穿花盆底走路时的样子极稳,姿势也好看,一瞧就知道是经常穿着那些走路的,不像奴婢,穿着那鞋走路没两步就差点摔了,还是万岁爷特许奴婢只穿平底绣鞋的……”
芷毓闻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她脚上的那双绣鞋,目光微微一动:“不知姑姑的绣工如何?”
她问这话的语气听起来相当随意,陶沝本能地就想称自己不会,但下一秒却忽然意识到前者问这话的真正用意,当下一惊,赶紧将差点脱口而出的“不会”两字收了回来——
“回九侧福晋,奴婢的绣工一般,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就只能给爹娘绣绣帕子和鞋面,拿不出手的……”
芷毓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明眸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失望,但还是态度温婉地朝陶沝微微一笑:“姑姑过谦了!”
“也不知……”宜妃这时候似乎也想插进来说什么,冷不丁门外却先她一步响起了新的通传声:“八福晋到!”
闻言,宜妃立时收了声,目光错综复杂地往芷毓肚子上扫了几眼,继而便转向陶沝这边定格。而芷毓也条件反射地盯住自己的肚子看了一会儿,末了又用略带凝重的眼光望向宜妃,脸上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相较之下,陶沝反而是几人当中神色最轻松的一个,尽管她此刻的内心也同样感到忐忑不安。
一身华贵装扮的八福晋在自家贴身丫鬟珞菱的搀扶下款款步入殿内。
她今日应该是冲着芷毓来的,因为她的视线从一进门就直直地落在芷毓的肚子上。直至走到近前,她似是才突然发现站在一旁低着头作鸵鸟状的陶沝,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位是……”
陶沝听出她是在问自己,本能地抬眼瞄向对方,没想到这一瞄却是令对方当场失色,连带语气也比之前多了几分惊讶、纠结:
“没想到遥儿妹妹也在这里,表哥他今日怎么舍得带你进宫来了?”
“遥儿?”宜妃兀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神色当场一凛:“瑾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八福晋被她问得明显愣了愣,继而迟疑地反问道:“难道表哥他什么都没跟姑姑你说么?”
此语一出,宜妃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而陶沝这厢微微滞了滞,旋即便果断抢在宜妃再次开口问话前主动朝八福晋福身行礼:“奴婢绛桃给八福晋请安!”
“绛、桃?”八福晋显然是被她这个自称弄懵了,看向她的表情也变得极为疑惑:“你不是遥儿妹妹?”
没等陶沝回答,芷毓那厢已抢先插话:“八嫂怕是误会了,这位绛桃姑姑是乾清宫新晋的宫女,并非九爷新纳的那位庶福晋!”
“你说什么?”八福晋被她给出的这个答案弄得明显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该不会就是他们嘴里提到的那个和遥儿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宫女吧?”顿一下,又加重了一分语气,“且把头抬起来让本福晋瞧瞧清楚——”
她这话带着一丝小小的威胁,令陶沝不由自主得全身一僵,但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铆足勇气慢慢抬起头,佯装一脸无辜地迎上对方的视线。
见状,八福晋那厢立刻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琢磨不定——
“我原本还以为他们只是以讹传讹,但现在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她边说边若有所思地盯着陶沝上下打量,眼光幽幽闪烁,显然是对陶沝抱持了极大的好奇心和探究之意:“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和当年那位衾璇妹妹长得如此相像之人,而且也身在这皇宫之中,若非表哥已经认定了那位遥儿妹妹,恐怕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呢……毕竟,你若是和那位遥儿妹妹放在一起,乍看之下也是难辨真假的……”
这句话里显然包含了不少歧义,宜妃和芷毓两人均是听得一愣。芷毓那厢率先插嘴反问:“八福晋这话是何意?难道……”
她的话只问到一半便自动噤了声,似是有所顿悟般转过脸去观察座上宜妃的反应。
而宜妃这会儿大概也察觉到了八福晋话中有话,脸色明显变得比刚才暗沉许多。
陶沝咬咬牙,继续在众人面前保持无辜状,但八福晋那边却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只停了一会儿便又将矛头继续对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