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也别多想,爷之前就跟你说过,爷待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有爷护着你,你其实根本不需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无论她们谁先生下了孩子,无论她们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可能影响到你在爷心里的地位……”
他说得极为真挚,那双漂亮的桃花美眸里更是盈满柔柔温情。可惜这样的柔情没能成功温暖陶沝此刻的一颗心。她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却并不给出任何回应。
她还是感觉异样的冷,那种冷意由内至外,从骨子里渗出,继而逐渐蔓延到身体各处。
她并不怀疑他此刻说的话,也相信他的确爱她,而且对她是特别的,可是即便如此,她仍然心寒,因为他对她的信任远远不够——她从没有想过要争宠,更不在意谁怀了他的孩子,她只是纯粹地想为他做一点事,想为完颜氏讨回一点公道,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没来由的,她忽然回想起师兄离开那日,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曾给自己的那个拥抱,当时,他也像九九现在这样紧紧拥她在怀,而那时的她虽然因为师兄的离去而伤感,但心却始终都是暖暖的……
如果换作是他的话,他会选择相信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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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衾璇被九九派人从宫里接了回来,而她和九九的大婚之期也被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因为衾璇进门的身份只是个侍妾,加上其已经怀有身孕,所以这次的婚礼并没有像上回瑶烟进门时那样大操大办,而是一切相对从简。不过简单归简单,九九宴请的客人还是有不少,包括数字军团的那些皇阿哥们在内。
陶沝打从心底里不愿参加这场纳妾婚宴,尤其不想看到衾璇以及她名义上的那位父亲,思索再三,她果断再度装病,然后趁机向九九提出自己想重新搬回报春馆居住,理由是不想冲了新人进门的喜——因为婚姻当日,九九这间院子里必定是人来人往,所以她这个身染病气的嫡福晋自然是远远避开为好。
九九当然不会相信她给出的这个解释,但对她搬回报春馆一举并没有表现出太大异议。兴许他早已猜到了陶沝此番是在装病,而真正的理由是不想参加他和衾璇的婚宴,因此只当她是在跟自己闹情绪,倒也没有多作阻拦。
陶沝顺利搬回了报春馆。芷毓和小草两人也跟着她一起过去。当然,小银子亦在同行之列。
最初那几天,陶沝过得可谓是无比轻松惬意。因为府里上下都在忙着为九九的婚宴做准备,所以完全没有闲人跑来打扰她或是给她添堵。
但到了婚礼前一天,原本应该在自个儿房里安心养胎待嫁的衾璇却突然意外到访。陶沝当时正在院子里和芷毓、小草两人一起准备做酒酿桂花园子的材料,一时间躲闪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接待。
衾璇是在绿绮和另一个杏衣名唤梧桐的丫鬟的双双搀扶下走进来的,走得那叫一个趾高气扬,头前还有一名小厮开路,显得排场十足。她的肚子如今已经有四五个月了,看上去比之前明显了许多。
那两名丫鬟小心翼翼地将衾璇扶到外间靠窗的矮榻上坐下,而后双双低头立到一旁,不再言语。
陶沝扫了她们两人一眼,吩咐芷毓去膳房沏茶,自己则在主位上坐下,心中暗自猜测对方今日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衾璇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一张口便冲她炫耀或着挑衅,反而沿着窗子往此刻仍在外边院子里忙活的小草身上瞟了一眼,嘴角含笑道:“妹妹这几日可是打算自己酿酒么?刚才进来时发现院子里人人忙得热火朝天,闻着这味儿倒像是米酒香……”
她说这话的语气温和得就好似真的是在跟自己最好的姐妹闲聊家常,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陶沝听罢委实愣了愣,有点不明白她骨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对方既然是以“礼”相待,她自然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尖锐,于是也勉强冲其扯出一个笑回道:“姐姐估错了,我这并非是在酿酒,而是闲着无聊,想自己做些酒酿圆子吃罢了……”
“酒酿圆子?”衾璇闻言微微一挑眉,神色间似乎颇有些意外:“想不到妹妹居然还会做这种民间小食?”
陶沝先是被她问得一滞,继而便立刻回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尴尬身份,当下赶忙以最快的速度圆谎道:“噢,以前在都统府的时候,额娘也曾私下做给几次给我吃的,我一直都很想念额娘的手艺,正好芷毓也会做这道小食,见院里桂花开了,便自告奋勇说做给我尝尝……倒是让姐姐误会了……”
“是吗?”听完她的这番“合理”解释,衾璇眼中却不留痕迹地闪过一丝狐疑,但旋即便迅速将视线转到了这会儿正端茶进屋的小丫鬟芷毓身上,语气也明显带上了几分轻蔑:“既如此,那妹妹只要吩咐这府里的奴才们去做便好,又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话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顿了顿,看向陶沝的目光也染上了几分复杂:“就算妹妹以前的确常做这些事,但不管怎么说,妹妹现在可是九爷的嫡福晋,身份尊贵,最好还是少做这等杂事为妙,免得被他人看了去,会以为妹妹好这口呢,那样岂不是自降了身份么?”
陶沝自然听出了她暗藏在话中的嘲讽,却也懒得辩驳,而是选择直奔主题:“姐姐今日来找我到底是有何事?明日便是婚礼了,姐姐难道不用在房里好好准备么?”
“妹妹多虑了!”衾璇仿佛并没有听懂陶沝的一番送客之意,依然厚颜无耻地赖在原地不动,“有兆佳氏姐姐在替我打点一切,我自然放心……”
兆佳氏?!
陶沝有些意外对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但随即想了想,便立刻释然了。也对!完颜氏这段时间还在坐月子,衾璇则忙着养胎,而自己又在装病,所以这筹备婚礼的重任自然是落到了和完颜氏差不多同时进门的兆佳氏身上,至于瑶烟,以她刚进府未满一年的资历显然还不足以与兆佳氏这样的“老”人相抗衡,即便九九那日里赏了名贵物事给她,却也是不会把这种大事随便交给她这样的“新”人去办的。
正想着,衾璇那厢又再度发话了:“对了,前几日我听人说妹妹病了,心中着实有些不安,就想着抽空过来看看,却不想一直拖到了现在……”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陶沝的脸色,嘴角不自觉得向上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如今我见妹妹的气色似乎不错,并不像是传言所说的抱恙在身,也不知明日的婚宴,妹妹是否会前来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