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枪并非出自季维扬,而是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抢了先。因为展颜在挣扎的同时,已经脱离了陆安琪的控制,陆安琪气急败坏之下,痛下杀手,她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刺向了展颜的后心,她已经对展颜的生命造成了威胁,阻击手有充足的理由开枪。
在陆安琪倒下之后,季维扬丢下手枪,不管不顾的冲到展颜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而此时,展颜双腿间都是粘稠的液体,红色的鲜血混合着粘稠的水液不停的滴落在地上。
她气息微弱,含泪的双眼模糊的看着他,手掌无力的抓住他胸口的衣衫,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管我,保孩子。”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主治医生拿着助听器给展颜简单的做了检查,然后对身旁的几个医生说,“羊水破了,好在孩子还有胎心,马上准备手术,至少还能保住一个。”
还能保住一个!这简短的几个字进入季维扬耳中,就好像炸弹一样,顿时将他的心炸的血肉模糊。他僵硬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医护人员用担架将展颜抬走,他紧握着她的手被迫分开。
“维扬,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季博城走上来,手掌紧按在她肩膀。
他的目光迟缓呆滞的落在他身上,却冰冷得刺骨。他生硬的将季博城的手臂推开,疯狂的跑向妇产科。
彼时,展颜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生死未卜。
他看到长廊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路都是血水,看得人触目惊心,他跌跌撞撞的来到手术室外,头顶亮着红色的灯,晃得双眼发疼。
他紧握住心口的位置,在他的胸腔内,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死死的捏着他的心,他好像听到了清晰的心脏碎裂声。
很快,有医生从手术室内走出来,将一张手术确认书递到他面前,“季先生,你太太目前的状况非常不好,大量出血,已经陷入昏迷,根本不可能正常分娩,我们要马上准备剖腹产手术,否则,产妇和胎儿都会有生命危险。”
季维扬接过手术确认书,握着原子笔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艰难的在纸片上划上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拿过手术确认书,转身走进病房内,甚至没有问季维扬是保大人还说保孩子,那只能说明,大人和孩子都非常的危险,目前医生能做的,就是能保住哪个,就保住哪个。
手术室紧闭着,季维扬笔挺的脊背沿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倒在地。他双手掩住脸,指缝间缓缓的溢出一颗冰冷的泪。
几个小时之前,展颜还在他怀中撒娇,她可怜兮兮的哀求着他早点回来陪她和孩子。他答应她的,可是,他回来了,她却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室中。
“颜颜,不要有事,千万不能有事,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不可以……”季维扬痛苦的呢喃着,高大的身体萎缩在墙角,微微的颤抖着。
长廊的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季博城和季婷匆匆赶到手术室外,季婷蹲在季维扬面前,哽咽着问道,“展颜的情况怎么样?”
季维扬一直沉默着,墨眸空洞,目光涣散,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季博城跌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他不用问,一看季维扬此时的模样,就知道情况非常的糟糕,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而魏家那边,陆如萍看到展颜昏倒,也跟着昏死了过去,此时正在内科急救,面对妻子和女儿同时倒下,魏景年整个人看起来都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顶端的灯持续亮着,没有丝毫熄灭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季维扬的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每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的难熬。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只有一个医生走出来,面色晦暗的对家属说道,“孩子出生了。”
“情况怎么样?”季博城从椅子上站起来,急迫的询问。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孩子出生后呼吸不畅,只能先转移到新生儿加护病房,具体的情况如何,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知道。”
“那,会有危险吗?”季婷颤着声问道。
“嗯,目前看来,还是非常危险。”医生据实回答。
“那大人呢?”季博城又问。
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等手术结束后,主治医生会亲自和你们解释,请你们再耐心的等等吧。”
医生说完,转身又走进手术室中。虽然她的话说的很委婉,但几人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
季维扬一直瘫坐在地,紧闭着双眼,泪顺着脸庞缓慢的落下。他的双拳紧握着,极度的隐忍,也极度的绝望。
季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蹲在他身边,泪珠扑簌的往下落,滴落在季维扬苍白的手臂上。“维扬,你一定要撑住,在这个时候,你不能让自己倒下,如果你都倒下了,展颜和孩子就连依靠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