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变了脸色,不敢再言语,灰溜溜出去领罚。
简氏没心思看她,在屋里烦躁的走来走去,心情很暴躁。
过了一时,她伸手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拂落,恨意滔天的道:“该死,等你回来,我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却听得顾耀仁在屋外接口道:“太太要让谁生不如死?”一面说,一面踏步进来。
其实这几个月,简氏过得很凄凉。
因为简昊清兄弟两个亲眼撞见她薄待千柔,回家说了一通,导致整个简家上下,都对她颇有微词,简氏的嫡母和嫂子甚至还专门派人来训导了一番。
其实那件事之后,简氏也曾放下身段,亲自回了简家,但众人的态度,与往日相比,冷淡了十倍还不止,连跟她搭话都不情愿。简氏脸皮再厚也没法长呆,只能灰溜溜回了顾府。
她也曾咬紧牙,命仆从备了厚礼送回去。嫡母虽收了礼物,却仍旧没有好脸色相待,只让婆子们转告“气量放大些,不要太薄待庶女惹人议论”之类的话,将简氏气得半死。
娘家不肯做自己的靠山,顾耀仁也因为千柔的事儿,一直绝迹她的上房。
娘家靠不上,夫君又没有半点情意,简氏保养得宜的脸,即便涂抹着脂粉,也能看得出憔悴来。
若是没有昨天的事,顾耀仁来了,简氏一定喜得心花怒放。
但今儿个,她心情实在糟糕,打不起精神来。
她勉强笑了一笑,没有回答顾耀仁的话,而是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老爷竟过来了?”
顾耀仁冷笑:“自然是有事儿才来的。方才你说那狠话,是不是要对付千柔?我可警告你,如今不比从前了,千柔不再默默无闻,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的事迹。你若是敢欺辱她,大家的唾沫星子就能将顾府淹了。”
他说的是事实。
林梦瑶生辰会上发生的事儿,很快就传来了。
一夜之间,千柔就闻名京城了。无论高门大院,还是酒楼、集市、码头、车马脚店,都有关于她的传说。
普普通通的一个生辰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独力打了两个贵女,一个丫鬟,还清唱了一支曲子……多么与众不同的少女,多么具有新奇趣味性的故事。
伴随着她的事迹,她的父亲顾耀仁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昨天顾耀仁在外面有应酬,并没有回府。
今儿个上早朝时,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很不寻常,等到下朝时,从相熟的官员那里听说了千柔的“丰功伟绩”,顾耀仁简直惊呆了。
之后,相熟不相熟的同僚都跑到他面前,议论这件事。
凡是武将,都赞千柔虽是闺阁女子,胸襟却比寻常男儿还强些,又夸顾耀仁教女有方。
至于文臣,则分了两派。一派附和武将们的观点,另一派,则毫不掩饰的批判千柔手腕粗暴,乃乡野粗妇一般的人物。
大家都坚持己见,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闹了一上午,顾耀仁实在头昏,加上没什么公事要办,就提前回府了。
因事涉千媚,顾耀仁猜到简氏必定会大动肝火。
果不其然,一走近,就赶上这么一出。
顾耀仁能在官场上闯出一片天地,智商自是不俗,明白经历昨儿个的事情,千柔大放光彩,已经成为京城的风云人物。
之前,怎么对待她都无事。
但从昨日开始,成千上万的眼睛都盯着她,盯着顾府呢。这其中,夸赞她的人,占了一多半。
在这种形势下,对待她的态度,岂能不谨慎?何况,她还在宴会上,给自己戴了高帽子,说自己深明大义。
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得将她高高捧着才行呀。
简氏气得脸色青中泛着黑,再也装不下去,直接尖声道:“什么好物儿,还整个京城都知道她的名了,哼,你怎么不说皇上也知道了?一个下贱胚子,竟敢将千媚欺辱成那样,更可恶的是,她还踩着我的千媚,赚了名声,你竟要我放过她不成?”
此时她叫得很大声,却万万想不到,千柔的名字真会传进皇宫,传到天底下地位最尊崇的那个人耳中。
顾耀仁见她不听劝,面沉如水:“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为何还执迷不悟?倘若千媚不说闲话,就没有这档子事。她受了委屈,除了忍着之外,没有别的法子。你要认清形势,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顾千柔,你再也不能奈何她。”
简氏听了这话,哪里能接受,厉声道:“怎么不能奈何?我是她的嫡母,身份决定一切。孝乃立身之本,任凭她再厉害,都不能违逆我。我就算打死她也是该的,旁人爱说什么只管说去,我根本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