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血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室内。他不由立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整个石室空荡荡的,不过里面的布置他却十分熟悉,这是天宗的疗养室,以前他的下属受伤后,都会被安置在这里,没想到今朝自己却躺在这儿了。
思绪到这,血刀苦笑一声,便下了床。随后,他走出了石室。
在外边把守的天宗弟子见状,面色一喜道:“组长,你醒了。”
“宗主呢?”血刀问了一声
“在岛上。”
听到这个回话,血刀便不再说什么了,朝着一方迈动了脚步。
今天早晨的天气很凉爽,无名岛上刮起了一阵又一阵轻快的风。叶翔站在小岛的东面,双手负立,目光深邃望着湘江的滔滔奔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声响,叶翔回过神来,转身看去,只见血刀步了过来。
待到走近时,血刀停下脚步,恭敬叫了声:“宗主。”
叶翔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出了两个字:“别动。”说完,便面朝着血刀弯下了身子。
这幕下,血刀面色一惊,道:“宗主,你……”
叶翔并不言语,朝着血刀连拜了三下,随后,他略有感触道:“在粤东省的那个晚上,你带领弟兄们为我拼命时,我心中就立下了这么一个誓言,如果有人能够活着回来,我一定当着他的面,连拜三下。”
血刀听后,心生一份感动,道:“宗主,为你拼命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你不必这样的。”
“怎么?是不是觉得老大不应该拜小弟,这样就会失去一种威信。”叶翔笑了一下,拍了拍血刀肩膀,道:“可我立下了那么一个誓言,在当时那种情景下,打心底立下的誓言。虽然它只有我一个人知晓,但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事后就不去履行它。否则,我就违心了。”
“宗主,恕属下冒昧说一句,你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难免会做违心的事,这没什么。”血刀开口道。
叶翔点了点头,道:“的确,或许吧。”随后,他仰起头,望着奔流不息的湘江,忽然奇怪说道:“一个人头天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但第二天就遭人杀害,钱被歹徒抢了,那么它中五百万这件事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位父亲从小就用打骂教育自己的孩子,最后他的孩子考上了全国最著名的大学,人人往往只看到这个渺小的结果,却不去想,那位父亲的教育方式是否给孩子心里留下了阴影?是否会使亲情丧失一份难能可贵的温馨?极端的教育方式造就了太强的功利心,而强烈的功利心很容易沦为一种变态的虚荣,让人道德观点扭曲,从而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尽管他的孩子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但谁又能保证,他最后能够组建出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从这点上看,那位父亲的教育方式,真的对吗?作为一个老大,保持威信固然重要……”说到这,叶翔看向血刀,道:“但为了所谓的威信,将手下当棋子一样摆布,永远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么的装逼。就真的能让小弟们心服口服,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么,这样的老大,配让小弟给他卖命吗?”
听到这,血刀怔了一下,他感觉今日的宗主与往日大有不同。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语气异常的真诚,让血刀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老大真好。
这时,叶翔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血刀,经历了那么生生死死,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世上很多东西,其实都只不过是片片浮云……也可以这么说,这个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唯有这里是真的。”说完,叶翔指了指自己的心。
“心?”血刀口中念了一声,面生一丝疑惑。
“对,心。”叶翔略有感慨说道:“宇宙何其广大,这个世界又是何其的玄妙,非人力所能堪比。一个人,就算造就再大的辉煌,相对于宇宙而言,也不过是一粒渺小的尘埃罢了。而唯一能够超脱宇宙,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则是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自己的‘真’,而道与真则来源于本心。我的心告诉我,遵守那个誓言比宗主的威信重要,所以我就毫不犹豫的朝你拜了三下。虽然目前,我并不能把功名利禄看得和浮云一般轻,但我最大的追求已不是功名利禄,而是这四个字,事不违心。”
听完,血刀略有所思了一下,随后道:“多谢宗主教诲。”
声音传入耳中,叶翔笑着摆了摆头道:“我不是在和你讲道理,只不过今天望着这片江水,回忆了很多事情,心中有许多感慨罢了。然后,正想找个人说话的时候,你正好来了,算起来,咱们两个还蛮有缘分的。好了,不谈这些了。”声落,叶翔不再说话,而是端正身子,一脸平和直视着前方。
血刀默默站在一旁,随着宗主的目光,也看向了眼前广阔的江面。
时光缓而有序的流逝,不知不觉的,便过去了几分钟。
“宗主,我们的面前只有一片江水,你却看得这么入神。属下有些不明白,你在看些什么?”血刀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我在看前方。”叶翔淡淡说道:“你看前方,茫茫一片,我们不知道那里有什么,然而风从那里吹来,阳光从那里照过来,然后我们知道了,那里并不是茫茫的一片,而是存在很多的东西,数不清的秘密。”
血刀听后,思索了起来,虽然他不明白宗主在说些什么,但心里却有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