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乃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因此,夏雨漫也好,誉王世子也罢,都识趣地顿住了脚步。“你们干嘛?”林辰心有所感,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我们还是从午阳门进吧。”夏雨漫顶着一脸微笑,说完便和誉王世子打了个招呼。而后,誉王世子对自家护卫下令,大队绕道午阳门。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林辰的眼皮子好一阵扯动。文智涛这会儿也冲身后打了个手势,立刻便有人捧了一套铠甲上来。此外,还有一支全幅武装的烈虎军,噔噔噔地出现在场中。见状,林辰眼皮子一抖,压低了声音道:“这就没必要了吧。”“陛下吩咐,让您在进城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震慑震慑文武百官!”“啊?”林辰嘴皮子一抖。闷了好一会儿,他才不情不愿地换上那套甲胄。再往那匹大白马背上一翻,在东北培养出的杀伐之气自己就冒出来了。迎着他打过来的睥睨视线,文智涛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便是那些早前就与他相熟的烈虎将士,也在瞬间被他的眼神镇住。“是我的错觉吗,林大人好像变了!”“果然,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去战场上和敌人厮杀?”这一刻,烈虎将士都隐约意识到,林辰身上的改变,于东北战场有关。然后,大家开始憧憬,憧憬自己也能到战场去斩寇杀敌,去战场上建功立业!林辰显然不知道大伙儿心中所想,只一拽马缰,把大手冲身后一挥。“走,回城!”短短的三个字,自带霸气!随他一声招呼,烈虎将士也赶紧收拾好内心涌动的思绪,策马紧跟。自然,文智涛是走在林辰身边的。距离正阳门越来越近,林辰慢慢地有了些紧张。当看到那幅万人夹道的场面,听到灌入耳朵的震天欢呼,他整个人都愣了一愣。上辈子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画面,这辈子却真实地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一刻,林辰毫不怀疑自己就是那个被大家赞颂,被大家欢迎的主角。除了意外和浓烈的喜悦之外,在他心头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自豪。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会上战场,会孤军深入浜兹,不过是因为职责所在,不过是为了尽力给夏冰解决一个麻烦。直到这一刻他才醒悟到,原来自己上战场,也切切实实地保护了眼前的同胞!“所以,大家才会为我的凯旋而欢呼,才会为我的胜利而庆贺!”想着,在那份自豪之外,林辰心里又多了一抹骄傲。他为自己有这样一群可爱的同胞骄傲!思绪转动之间,夏冰终于迈步迎了上来。林辰立刻从马背翻下,抱拳屈膝,便要大礼问安。不过在他跪落之前,夏冰先一步托住了他的手臂,并含笑道。“爱卿车马劳顿,就不必多礼了。”说着,她快速收回搭在林辰手臂上的小手。林辰顺势谢恩,并直起身躯。此时,等候在侧的文武百官才纷纷走上前来。所有人都面带微笑地和林辰打着招呼,或道贺,或称赞,或感叹。这一刻,好像大家都是面容和善的大好人,好像都和林辰的关系不错。但在离开正阳门,离开夏冰的视线后,却没有几个人还能维持住那张笑脸的。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林辰,太师父子的脸色,甚至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便是一向与林辰关系的不错丞相,这会儿也突然眉头紧皱。“陛下对一个宦官的恩宠,是不是太过了?”甚至是夏冰一手提拔起来的礼部尚书,也忍不住小声嘟哝。自然,林辰是不知道这些大臣的复杂心思的。这会儿的他,还沉浸在同胞们所带来的强烈感动之中。是一路回到皇宫,他才终于醒过神来。再回头一看,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的文武百官不见了。甚至跟在身边的魏公公和一应宫女、太监也突然无影无踪。整座乾清宫里,就只有换了副严肃脸的夏冰还在。“陛下?”林辰突然有些不安。“林辰,你可知罪!”夏冰一屁股坐在龙榻之上,重重在手边的茶几上一拍。咚的那声闷响,震得林辰浑身一个激灵。他想不通,刚刚还和颜悦色的陛下为何突然就变了脸。“谁让你去荣王府借兵的?谁又让你跑去誉王府的?”夏冰紧紧拧着眉头,瞪在林辰脸上的目光,锋利如刀。“您先听奴才解释!”林辰深吸口气,顶着满脸谄笑,小声道。夏冰却没有要听他辩解的打算,继续喝问:“那些可以先不提,但你窝藏朝廷要犯的事儿,把所有秘密武器一股脑带进浜兹国的事儿,都不能轻易算了!”“武圣前辈的事,奴才不是和您禀报过吗?您也同,同意了呀!”“你那是禀报吗,根本就是通报!”夏冰脸色一黑,“把什么都计划好了,然后才写封信装模作样地请示朕,朕除了答应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越说,夏冰的情绪越激动,甚至连自己的脸蛋儿也被涨得通红。“还有,朕是让你把火铳带上东北战场,可没让你把它们带去敌国!光这一条,朕就能治你个叛国之罪,你知道吗?”“当时我军战况并不乐观,奴才只是一心想扭转战局,所以才……”林辰的额头上冷汗潺潺,匆匆跪地,急声辩解。“这次,幸好是你活着回来了,凭在浜兹国内打出的功劳,就是犯了天大的事儿,朕都有理由保下你。可下次呢?”夏冰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撑着茶几站起身子。嘴唇嗫嚅,她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的。可在后续话音出口之前,她刚站起来的娇躯突地一个摇晃。看情况不对,林辰一个猛子从地上跳起,并成功赶在她摔倒前来到她身边。然后探手一捞,将栽倒的夏冰一把捞进臂窝。瞬间,透过手臂传来的灼热,便让林辰心头大惊。下一秒,林辰把另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好烫!”缩回爪子的刹那,他便板起了脸,“病得这么严重,你还在乱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