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徐侍天闷坐在一边画画,锦城利索地从*上翻下来,走过去看他的画。
徐侍天画的是锦城长公主。绝艳的红裙子,潋滟在朝堂之上,众人偷瞧着她的模样,窃窃私语。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锦城小声道。
徐侍天笑了一下,点头。当然记得。那时他全身心都想着如何在朝堂上脱颖而出,从而成为段锦城的助力。
锦城叹了一声:“时过境迁真是不假。当年我也很喜欢自己在朝廷上侃侃而谈的样子。”
徐侍天愣一下,画下最后一笔。然后重新在旁边摊了张白纸,在上面写:“公主为什么不回去?”
锦城知道他满心疑问,于是回答:“我之前失忆了,有好心人救助了我。前些日子恢复了记忆,但现已经远离京都。打听到你在这里,就过来了。”
徐侍天沉思一会,写道:那公主与这位好心人一定是不辞而别。
锦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怎么知道?”
若是有好心人救助公主,那也必定会把公主送到我这里来。公主不会如此风尘仆仆。
锦城深有感触的点点头。徐侍天还是这样聪明。
不知这位好心人如何称呼?以后也好去拜谢。
徐侍天的笔吸饱了墨水,马不停蹄地在白纸上奔腾出主人的心声。
“不用了。不用了。”锦城连忙摆手,“他……不喜欢有人打扰。”
那总得有个称呼?
锦城想了想:“他们唤他无名公子。”
无名?
“对。没有名字,也不可名状。”
虽然对这位公子充满了好奇,但也看出来锦城并不想多提这一年来的遭遇,于是徐侍天默默换了张纸,黑笔落下去的时候已经转了话题。
公主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找到崔墨。”虽然知道这样说很伤人,但是锦城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本心。
果不其然,徐侍天明显闪神了,黑笔上的墨,还等不及主人的支使,就迫不及待地跳到白纸上,晕出没有意义的花纹。
“我想去京都。”
不行!不可以!谁都知道段庆然对你的杀心!
提起段庆然,锦城满面冰霜,任谁都不会再喜欢一个曾经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他已经杀了我一次,难道还能杀我第二次不成?我也听说了京都的形势,就是这样我才更要入京,难道放任段庆然这样的人登上帝位吗?”
徐侍天还是觉得这样做太过于冒险。锦城恨段庆然入骨,段庆然又怎么会再留她一命。现在京都里段庆然只手遮天,连段思然都只能苦苦受气,更何况是根基尽毁的锦城。
想了想,下笔道:你想想,这么多人在为你报仇,你又何必去趟这次的浑水。相信他们也不会希望再看到你出事。
“就是因为他们在那里,我才要过去。”锦城的眼睛中燃起火花,徐侍天似乎又看见那个在朝堂上神采奕奕、能言善辩的段锦城。像春天的桃花一样,粉色的花瓣承载着一种不可言明的希望。公主还是公主,没有变。自己也还是自己,没有变。既没有口才说服公主莫要偏向虎山行,也没有勇气说出我爱你。
那我陪你。
白纸上慢慢地晕染出这四个字。
他能做的,也就是在一梦阁的灯高高亮起的时候,默默担心吧。
锦城没有推辞,徐侍天因为她流落在这里。那便是她的职责,带他重新回归。
两个对坐一番,又一写一答地交流了些意见。
徐侍天很快动手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信给自己的父亲。上书道,孩儿不孝,一时鬼迷心窍做了傻事。现在在苦寒的地方待不下去了,诚心悔改,还望父救儿一救。
合情合理。
徐莫寒只有这样一个儿子,之前举报还是下了狠心。徐侍天被贬之后就后悔得不得了,以后谁来替自己披麻戴孝,养老送终呀?想着家族里蠢蠢欲动的侄儿辈,接徐侍天回来的心就更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