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还在尖着嗓子道:“我是不知道这丫头会这么有出息,这么有福气。总之当初赶她走的事,二伯你记恨我也就罢了,遇之可是你弟弟,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你不能因为记恨我就连他都不管了!你拉不下脸去找松意,告诉我,我去啊!”
程卓之想回头咆哮一句“够了”,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躺在床上的母亲死死地抓住。
明明中风偏瘫、只剩下眼睛能动的老妇人现在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用她的两根手指抓着儿子,喉咙里嗬嗬作响。
显然在他回来之前,程老夫人就已经听信了小儿媳的那些话,在质疑他是不是真的为了面子不去求松意,而是任由弟弟被关在牢狱里。
“娘!你信她说的话?!”程卓之见她这个样子,差点憋得吐出一口血来,“我办砸了差事,甚至顾不上自己,就只为了四弟的事奔波,我从哪儿去知道松意回来了?
“今日我去找玉田兄,刚在他那里听说了松意的事,我就立刻去了江南会馆,想要拼着这张老脸去求她,求她念在程家对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上,帮忙救她的小叔一救。”
程老夫人眼睛亮了起来,喉咙里嗬嗬作响的声音更急切了。
而刚刚在背后阴阳怪气了一通的赵氏也是立刻变脸。
她急切地问道:“二伯你去了?你见到意丫头没有?她怎么说?”
她心中已经想过了,以陈松意那样愚孝的性格,见到曾经的爹出面相求,肯定会答应,自己的丈夫说不定很快就能回来了。
可她还没露出喜色,就见到半跪在床榻边的二伯站了起来,反身指着自己道:“贱妇!你懂什么?你知道我去江南会馆,在那里见到的都是什么人?!”
赵氏猝不及防,吓得一缩,程卓之继续喝道,“你知道我这个曾经被你赶出去的女儿,现在被多少人视为恩人?不只是两个国公府,还有那水西安氏,还有首辅刘大人、次辅王大人,甚至连厉王殿下都去找她了!”
赵氏不知道什么水西安氏,但她知道国公府,知道首辅跟次辅,也知道厉王殿下。
她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我……”
程卓之铁青着脸,向她咆哮道:“我不过是个从五品官员!我在他们面前有什么资格说话?我有什么资格挤进去?”
他说着,又想起陈寄羽。
这小子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岁,却因为松意回到陈家,所以现在就入了那些大人物的眼。
说不定连陛下都知道他了……
程卓之怒从心头起,怨毒地道,“如果不是你当初痴心妄想,想让明惠代替松意嫁到谢家去,把她赶走,现在得到这些大人物青眼的就是我!我们程家也不会败落到要去向人放高利贷,遇之也不会为了追债失手打死了人,被关到监牢里去!”
赵氏看着面孔扭曲,不复往日儒雅的二伯,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她脸色苍白,连连后退:“这怎么能怪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