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事情,该你们做了。我们靖安司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是躺在床上死的,多少都会带着一两个倭寇的脑袋下去……”
裘神医的声音很轻,很轻,在方城的耳朵里听来却如同雷霆之声。
无论在何朝,何代,无论是谁在坐这天下,这片土地上总有那么一群人,不为朝,不为廷,只为这片土地和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而战斗。
即使身死无名,也在所不惜!
方城朝裘神医伸出手去,他想握一握裘神医的手。
裘神医那双深陷眼窝里的眼睛微微一亮,他微微犹豫了一下,缓缓地从袖筒里伸出那如枯竹般的手。
手指很细,细得能让方城感觉到皮肤下面只有骨头。
手心很暖,暖暖的热流贴在方城厚厚的手掌上,也让方城的心里一暖。
突然。
裘神医双眼一凛,他看了看方城,猛然把手从方城的手中抽出来,在唇边竖起那根枯枝般的食指。
方城顿时一愣,屏住呼吸,仔细一听。
外面传来一阵非常微小的开门声。
有人进来了!
方城左右看了看,整间屋里除了裘神医坐着的轮椅和自己坐着的木椅,四壁无物,没有任何躲藏的地方。
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是冲着这扇门来的。
方城的眉头微微一皱,几十年的战斗经历让他在紧急的时分做出了最为精妙的选择。
只见方城双脚一起,身体一挺,从椅子上悄然站了起来,又双手把椅子一提,木椅稳稳地被提在空中,右脚往那扇门后轻轻一跨,左脚随即如蜻蜓点水般移了过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而且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方城有两个选择,若外面来人只是查看裘神医,他只需要推门看一眼即可,裘神医稳坐在屋中央;若是他进来,再关门,那么方城还是会暴露。
即使暴露,也没有关系,站在来人身后的方城一定能够制服对方。
方城对自己很自信。
门,轻轻地往里推,站立在门口的方城一手提着木椅,一手紧攥成拳头,非常警惕地注意那扇慢慢推开的木门。
门,半开着,停住了。
方城能够看见屋中央坐在轮椅上的裘神医。
裘神医的双眼一直平静地盯着那道门。
“你来了……”
裘神医还是那句话,也是刚刚他对方城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你会来。”
裘神医又说了一句。
站在门口的人没有回答他。
“你用了三年的功夫,最终还是绕过了痴傻的郡主,重新配出来了那个方子。”
裘神医的声音很轻,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