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萧雪亭有些疑惑,这还是她第一次从父王脸上看到这种类似沮丧的神色。
萧应衡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那蒋清晖若只是蒋家的公子,自然没什么要紧的,但他是裴家的外孙。裴家这些年,就跟那架在油锅上的凤凰一样,看着风光无两,实则危险无比,若是哪一天有人突然加了一把火,可能直接就被烤熟了。”
萧雪亭有些明白,“父王是担心我嫁给蒋清晖,就等同于跳进火坑里了?”
“不止如此。”萧应衡看着女儿,心里有些叹息,“裴家应该已经发现自身的处境了,你没看那个蒋家嫡女,都已经退了跟顾安澜的亲事了。”
对父王的这个说法,萧雪亭十分惊讶,“不是皇伯父乱点鸳鸯谱吗?赐婚旨意下来那天,我正好跟裴家行南在一起,她当场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傻姑娘,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萧应衡提醒女儿,“若是蒋家和裴家真的不乐意,怎么可能吃下这么个哑巴亏?裴公不说什么,还有可能是出于大局考虑。但我那个姑母是出了名的护短,她又是陛下的长辈,就算改变不了事情走向,但进宫去闹一场,表达一下她心中的不满总是可以的吧?”
萧雪亭回想了一下,“姑祖母好像没有进宫吧?”
萧应衡点点头,“是,她没去。据说旨意下来的那天,裴家一家老小全部怒气冲冲地登了蒋家的门,等出来时,脸上的神态已经平静了许多。显然,他们不像之前那样排斥这桩亲事了。”
“可为什么呢?”萧雪亭有些想不通。
赐婚旨意下来之后,她再见到裴行南,就是在食锦楼上那次了,当时蒋清晖和蒋清漓也在,他们看起来心情确实还不错的样子。
“那咱们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受了高人指点,让他们想通了这中间的得失?”萧应衡猜测道:“不管怎么说,他们显然是不想再跟皇家扯上关系了。”
萧雪亭懂了,她低声喃道:“那顾安澜不过是长公主之子,而我,是正经姓萧的,正是他们避之而不及的人。”
萧应衡见女儿这副样子,顿时心疼不已,“亭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萧雪亭有些不甘心,“可皇伯父是皇伯父,我们是我们。父王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我们除了姓萧,跟皇家也没什么关系了啊!”
“傻女儿。”萧应衡怜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怎么会没有关系?若是咱们不姓萧,哪里还有现在的富贵日子?我就是因为姓萧,出身又低,才有幸成了陛下树立兄友弟恭名声的牌子。你也是因为姓萧,又恰巧是这一辈儿唯一的姑娘家,这才会被他封为郡主,用来彰显自己对晚辈的慈爱。”
末了,萧应衡感慨道:“咱们享受了姓萧的好处,自然得连那些坏处一起给承受了。”
这个道理萧雪亭自然也懂,但她就是觉得有些气不顺,“不行,我明天要去问问他,拒绝我是不是因为我姓萧,若是他承认了……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想着他了!”
萧应衡乐了,“若是他否认了……那我说什么也要把这个姑爷给抢回来,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了我的脚步。”
萧雪亭可没有她父王那样乐观,“可就算他否认了,那也不代表什么啊!”
不是因为她姓萧才拒绝她,那岂不是说明……他压根就没看上她这个人?
这更丢人好吗?
萧应衡的人生中可没有“丢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只要不疼不痒的事情,那就都不算事儿。
因此他极力怂恿女儿,“想那么多没什么用,不如去当面问问他。”
萧雪亭被说服了。
她用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语气说道:“我明天就去找他,亲自问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