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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蓝朝桉回京将近两月,世人盼望的收获季节悄然来临,田间地里麦粟渐染金黄,百姓们忙得脚不沾地。
蓝朝桉再次去了玉垄山泡温泉,只是这次再也没有那个对他上下其手的女子。
刻意不让任何人跟着,泡在上次的那个药浴池里,两个时辰过去身体泛白发皱实在难以忍受,直到起身都没人来打扰。
如谪仙般俊美的脸上露出自嘲般的笑意,为其人添了几分俗世之感,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阖上眸子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
登上马车的那刻目光无意间停留在软座之上,王府马车的座椅原本都是实木硬座,她虽不拘小节可骨子里生得娇气,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
很早之前他便让人将府内的马车换成了软座,可她只在出宫那次坐过。
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女子恬静温和的睡颜,下一刻毫无征兆地切换成了那晚桃树下凄厉的模样,心脏顿时被紧紧攥住,蓝朝桉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似是喘不过气来。
摄政王的本职便是摄国辅政,而蓝朝桉又掌握了大量的兵权,回朝后除去统率文官更是忙于军中之事,除去皇宫早朝,基本每天都是王府军营两头跑。
朝堂中早已党派林立,除保皇党之外,主要两大派别便是摄政王党与太子党,自然大皇子和四皇子也有很多人站立。
不知怎的,原本鸿胪寺少卿虽是元昭帝的亲信,可他从未站任何派别,与当今右相一样是典型的中立派,不参与摄政王、太子和任何皇子的明争暗斗。
可自摄政王大胜归来,这一两个月鸿胪寺少卿在朝中的动作却比以往大了很多,时不时查出的贪官污吏和冤假错案背后竟隐隐与摄政王的部下有关。
元昭帝也因此好几次口头训斥摄政王,蓝朝桉当着众朝臣的面并未为自己开脱,只道是治下不严日后泽正。
可朝堂上的哪个不是人精?自然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许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摄政王和鸿胪寺少卿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这背后,又未尝不是今上与幼弟之间生了嫌隙。
丹枫万叶碧云边,黄花千点幽岩下,当真应了那句百般景物堪图画!
云山的枫树和菊花向来为世人称颂,云台阁众无数才子骚人留下不朽的诗作。
台阁边廊上,两位画中人长身而立,众人只得远远瞻仰,紫衣清冷矜贵蓝衣隽雅轻尘,正是蓝朝桉和施谙陌。
两人站在廊下不知谈到了什么,场面有几分紧张,双方的下属都退在五米开外。
施谙陌如往常般儒雅谦和,似乎听不出对方言语中的压迫:“收手?请恕下官并不知王爷在说些什么。”
眼前青年一副惺惺作态,如他印象中那样奸诈圆滑。
蓝朝桉冷哼,不欲与之有过多牵连:“施谙陌,本王的忍耐是有限的。”
“让人引诱朝廷命官误入歧途,这罪名不是你能够担待的。”说完掸了掸袖子离开,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施谙陌对那些人下手后冠冕堂皇地收集的那些人的罪证,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是忘了他蓝朝桉从不是善茬。
妄图以此扳倒他,无异于蜉蝣撼大树,若非近日恰巧在此碰面,他断然不会主动搭理。
施谙陌倏然收起笑意,视线噙住蓝朝桉傲然离去背影,眸中带着罕见的阴沉,颧骨紧绷徒添了几分杀意。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并非释慕槐看到的那样清隽雅正,可他放在心上捧在手里疼爱的妹妹,竟被蓝朝桉害成那般模样。
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