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父忘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到了过年仿佛智商也跟着退化了,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
过年了,季父的病瞒不下去了,季逸安和许单还是知道了。季母每每都只打发走了季逸安和许单,不肯让他俩和季父有过多接触。
季逸安和许单这才理解家庭氛围骤变的原因。
除夕夜这天晚上,那条鱼王成了鱼亡。死了。
它的死似乎是必然的,自从被钓上来,它就一直被娇贵地养着,现在季父病了,全家人都围着季父转,哪有人抽得出空来管它。
死的时候季父大哭了一场,死鱼没吃,被季父抱到后山埋了。
这年大抵是过不安稳的。季母原想过年的时候热闹些冲冲喜,可每当季母快要高兴起来的时候,季父总会闹出点乱子。
季母气的总骂季父,一手抓住季父,另一只手就去打他。
季父笑嘻嘻地躲开,反过来又捉弄季母。他掐着季母的脸说:“你给我做老婆吧。”
季母又是气又是臊的,不知道该怎样,就只能装模作样在季父身上打两下。
要是季父能一直这么下去也就罢了,只不过当作多养一个大点的小孩而已。
可到了大年初三,季父变得混混沌沌,时不时发呆,张着个嘴,从口里垂下一条长长的唾液,沾到衣服上都没发现。
每每这时,季母就会很生气地骂骂咧咧,拿起纸巾给季父擦擦。
“哎呦,你这六十多的人了,还流口水,也不怕人笑话!多大的人了!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
季父听到这话就会哭,这还是季遇礼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哭起来,许慕白也觉到惊异,这个需要用比威猛还要威猛的词才能形容的男人竟然会哭!
季逸安和许单不知道什么是阿尔兹海默症,他俩只知道爷爷患了一种很严重的病。
季母见季父哭了,也自责,可自己刚才也没说什么重话啊。
“怎么了?我讲错啥了?你天天折腾我你还哭上了?我伺候你这么多年我还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哭呢。”季母推了推季父,“行了,别哭了,哭什么啊?”
“呜呜呜,你……倒霉嫁给我,呜啊啊啊……”季父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他学起小孩来,一屁股坐到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在地上打滚,屋内的桌椅全被弄乱。
“这……”季母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时间怔住了,按季父现在这智商,他知道嫁娶是什么意思吗?
季母嘴唇动了动,哀叹了一声,蹲下身子稳住季父轻声哄,“我不后悔嫁给你哦,我最想嫁的就是你了。”
“当真?”季父止住了哭,把挂在鼻子外的鼻涕又吸了回去。
“嗯嗯嗯,不骗你。”季母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法子,“不过我现在还不是你老婆,你乖乖听话我就和你结婚好不好?”
“好!好!嘿嘿。”季父傻乐。
“那你现在从地上起来。”季母吩咐。
“好。”季父用手撑起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有些迫不及待,“我听话了,你可以和我结婚了吧?”
“还不行,和我结婚可没那么容易。”
“啊?”季父有些失落。
“你再把你身上这身脏衣服换了。”季母又说,“衣服在哪知道不?”
“知道!”季父蹦跶着去了屋内,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光,又从衣柜里拿出几件随便穿上,接着走出门在季母面前转圈,“当当当当!你看,我穿好啦!”
季父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外套穿里面,里衣穿外面。他比起七八岁的小孩还要稚笨些。
可问题不在这。季母羞红了脸,朝季父肚子上狠狠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