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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都在北地,方氏这样的话像是诅咒一般,已经让她出离愤怒了。
她平复了一会儿情绪,以免自己说出什么更加难听的话,才看着沉默的定国公夫人:“老太太为何不做声,既然公爹发了话,便让两位侄儿随着外甥一道北上吧。”
方氏往地上一坐,掩面哭了起来:“我命怎么这么苦啊,一个个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老爷你怎么死得那么早啊,如今被人欺到头上来了。。。。。。”
“行了,你别哭了。”定国公夫人看着方氏如同泼妇一般的撒野,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我先写信过去求一求情。”
“老太太,方氏的儿子就是宝贝,我的儿孙难道是草芥不成?”大夫人冷声说道,“从前浚儿和俊儿留在家中便算了,我们妯娌几个虽然觉得不公平,却也怜惜她进门没几年就守了寡。”
“可浚儿和俊儿跟在她身边能学好便罢了,可你看好好的孩子被她教成了什么样子,再这样下去,两个孩子都要废了。但凡浚儿读书能读出个名堂来,我也不会开这个口。”大夫人指着方氏道,“弟妹也别如此了,虽然外甥不是外人,我也觉得怪丢脸的。”
大舅母说话时,其他两位舅母都站起身来,二舅母便添油加醋道:“弟妹也真是做得出来,私自扣押外甥的信件,也不知这些年有多少被她私自扣留下来的东西。”
方氏尖声否认:“空口无凭的事,二嫂这是硬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说罢又大哭起来。
第140章
见没人理会自己,连一直主张留她两个儿子在上京的定国公夫人也面露为难之色。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定国公夫人最疼爱的便是小儿子,可她眼睁睁的看着小儿子在她眼前旧伤复发,一病去了。
大孙子十五岁便去了北地,反而是方氏的两个儿子在她膝下长大,也难免要偏爱他们二人一些。
况且埋骨北地的李家人太多了,定国公夫人私心里不希望再有其他的李家儿郎,踏上那块伤心之地。
方氏看出了定国公夫人的犹豫,她眼睛一亮,卯足了劲向她哭求:“浚儿和俊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比得上那些从小就锻炼筋骨的堂哥们。让他们去北地,那与送死有何区别?”
“况且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的过错,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为何要让我两个孩子来承担?”她膝行几步抱住定国公夫人的脚,“把我送去北地吧,把我送去北地啊。”
方氏的几个妯娌见她一副撒泼打滚的模样,面上全无异色。
方氏进这个家里的第二日,她这个继室要向原配的灵位行礼,方氏便是这样撒泼打滚的搅黄了。
从那时起,她的几位妯娌便知道,方氏是个性子泼辣,且为了目的舍得一身剐的人。脸面对于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她不要脸,她的几位嫂嫂却要脸的,只能处处避着她,不想与她起冲突。时间长了,难免心中积怨。
大夫人忍不住开口。“五弟妹,事到如今你还冥顽不灵,送二位侄儿去北地并不是害他们。你把他们留在身边,整日里耽于享乐,到如今文不成武不就,养废了而不自知。”
大夫人记得当年方氏的长子李浚五六岁时,一副虎头虎脑的模样,且家中的教头说他在习武上颇有天赋的。
她和几位弟媳在家中寡居,平日里也喜欢逗他玩。那时的李浚十分调皮,家中的丫鬟看到他都要绕着走。
可后来方氏让他弃武从文,拘着他让他在屋子里读书,性子也慢慢木了起来。
想起好好的孩子变成这幅模样,大夫人心里也有些后悔。可人家的生母还在,又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若是她伸手管,方氏说不定还要说她是眼红自己儿子留在身边。
“这分明就是国公爷对我的惩罚。”方氏哭道,“而且当初我也是出于好心,才留下了给外甥的那封信。原本是想在外甥跟前卖个好,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忙着忙着竟然忘记了此事。”
说罢她又转头看赵恒:“本是无心之失,外甥为何苦苦揪住不放?”
“况且即使那封信丢了,也没造成什么影响嘛,可见并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你何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方氏眼珠子一转,“舅母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说罢竟真当着众人的面,朝赵恒磕起头来。
方氏是个为达目的,对自己也能下狠手之人,屋子里只听见额头触地的“梆梆”声,没一会儿她额上就一片青色。
赵恒却不闪不避,只冷声道:“若是小舅母想向本王行礼,只讲尊卑,不讲亲戚情面,这礼我也是受得起的。”
二夫人没忍住笑了起来,见大嫂和四弟媳看向自己,她便拿帕子掩嘴。
国公夫人听到方氏的自辩,倒也有理有据,只犹豫道:“若你小舅母真是无心之失。。。。。。”
“老太太,您许是没想起来。”打断了定国公夫人的话,二夫人转头问赵恒:“恒儿,你那信中所说的冯先生,是不是名冯楚?”
定国公夫人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只“咦”了一声,而跪在她脚边的方氏面上却勃然色变。
赵恒把方氏的表现看在眼里,点头应道:“冯先生的名讳确实是冯楚,玉儿在闺中时承蒙她教导,是正经拜了师徒的。”
“玉儿曾多次让我帮她打听冯先生的消息,若不是这次姻缘巧合恰好有其他线索,我也不会写信去北地询问外祖父。”赵恒看着还在抽泣的方氏,厌烦道,“如今三年已过,冯先生这几年都了无踪迹,也不知她安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