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喉咙一哽,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
邢老先生,还是该改口叫爸?
不,都不合适。
前者欠妥当,后者……她叫不出口。
邢宣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他回来了,没有人通知她?
太多的疑问盘桓在脑海内,白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唯独一点,只有那一点点的不同被她捕捉到了。
他眼底虽混浊,却少了几分痴傻。
白夏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几欲张嘴,都发不出声音。
那只与步入迟暮之年老人一般枯皮的手落在她鬓发,只轻轻抚摸了两下,白夏都觉得眼眶发热。
“好孩子,你介不介意我跟你妈妈多待会儿?”
“……”
他是清醒的,此时此刻是清醒的。
白夏跟陆衍北站在距离邢宣誉十几米远的地方,看到墓碑前的人佝偻着背,在孤寒的冬天里略显得冷清的背影。
她不忍的撇过了头去,不管他们过去怎么样,最起码现在他们见面了。
不过是一个已长眠地下,而另一个还靠着残存的记忆活着罢了。
她总以为生离就够痛苦了,直到现在年岁渐渐大了,才明白死别更加痛苦。
留下来的遗憾,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弥补的。
她也不知道,这会成为她跟陆衍北的结局走向。
担心邢宣誉身体吃不消,不敢让他在寒冬腊月里久待。
回去的路上,位置发生了巧妙的变化。
邢宣誉主动提出来要陆衍北送,白夏明白邢宣誉这是有话要跟陆衍北谈。
她带着两个孩子坐上了邢森的车,刚爬上车坐好,邢森就开口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现在问吧”
唇畔干涩,口中泛苦。
有时候疑问太多了,也会将人的心思搅浑。
她张了张嘴,没能吭出声。
“三叔是昨晚上到的,他今早一大早就说要过来这里,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我也不知道。”
“可能……三叔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羸弱痴癫。”
不用问了,不想问了,也没必要问了。
有些事,知道的太清楚反而痛苦。
这短短的一段回城路,比来时更加沉重。
到了邢宅大门口,前边车里的人率先下了车。
他们紧随其后,下车后,邢森赶忙上前去搀扶邢宣誉。
邢宣誉朝着墨墨和嘟嘟招了招手,“到外公这儿来。”
陆墨归和邢沉之迟疑了会儿,看了眼白夏,白夏朝他们轻轻点头,他们才过去,甜甜的叫着外公,半哄半带的将人带进了大宅内。
陆衍北有烟瘾,心事特别重,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抽烟就格外猛。
后来,跟自己在一起了,他就戒烟,慢慢抑制了烟瘾。
怎么说,他们也朝夕相处了一年多。
起初陆衍北还很不习惯,一有忧心事,他就想抽烟,白夏常常注意到他会不自觉摩挲手指的动作,她知道那是陆衍北烟瘾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