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鸢怕马。
宋忱将宽大的喜袍放下去,挡住谢时鸢与马儿的接触,过一会儿,谢时鸢靠得更远了,宋忱抿唇。
他们到侯府时,谢府门上还挂着白幡,整个府邸巍峨耸立,雕漆大门敞开,飞檐青瓦,从里到外,没有一点红色。
只有院子里的桌席和客人能证明这里确实在举办一场婚礼。镇北侯一世荣宠,谢夫人贵为永安公主,如今世子又和如日中天的宋家联姻,没了镇北侯,谢府也依然昌盛,来的人不少。
宋忱被谢时鸢牵着,穿过大道,烧红的晚霞似华美的锦缎,映在他们身上,一个似红枫桃林,一个似梅落雪山,枝头有鸟儿叽喳报喜。
两人走到正堂,叩首相拜。
高堂上空无一人,谢母伤了心脉,胎像不稳,无法来受拜礼。宾客们望着谢时鸢,心道可惜,如此良君,为了给母亲冲喜,只能把世子夫人之位给一个男人,还偏偏是宋家没人要的傻儿子。
可怜多少世家贵女暗自伤神,终究可望不可及,宾客们唏嘘不已,举杯对酌。忽地,谢府门外响起哒哒的马蹄声,管家得命出去迎。
是宫里来人了,在场的诚惶诚恐跪下,心道只怕是封官的旨意来了。果不其然,皇上身边的大公公横眉扫视一圈,揣着圣旨慢步走到谢时鸢面前,徐徐展开。
宋忱膝盖着地盯着地面,听见头顶大公公尖细的嗓音:“镇北侯世子谢时鸢在——”
谢时鸢应了一声。
“谢氏时鸢,嘉智善谋……以特封为执金吾,望为用,不负朕冀。”
执金吾?!地上的官员一脸震惊,这实打实的官位,怎么会给谢时鸢?
谢时鸢接过圣旨:“臣领旨谢恩。”
众人看谢时鸢的眼神变了,又猝不及防瞥见宋忱,心念一转。本朝太后势大,皇帝可抢不下这块肉,想必是太后的主意,看来宋家小儿当年替太后挡毒还真有几分用。
不论如何,谢时鸢前程无量。有人脸上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抬起酒恭贺谢时鸢,也有人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
是夜,宋忱乖乖坐在床上,谢时鸢在外忙,现在也没回来,他有些困了。侍女给他端来了小食和果盘,宋忱拿起一个红枣塞进嘴里。
没吃几个,宋忱实在困得眼皮打架,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仰起头看着侍女,嗓音清朗软润的:“你们先下去吧。”
侍女走后,宋忱摘了头顶的发饰,把脱掉的鞋放好,就着喜服钻进被子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窗外挂起大风,月色被浓稠的墨色掩盖,闪电撕破黑夜,天边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谢时鸢撑着纸伞从祠堂走出,脚步骤然一顿,疾风掀起他的长发,四周寒光四射,照亮了谢时鸢的眉眼,雨点在刀剑上炸开了花。
白日里圣旨刚下,这会儿就有人按耐不住,不知是敲打还是试探,来了两个人。
谢时鸢闪身,脚步在雨水里流转,衣摆没沾到半点泥。刀锋从耳畔一划而过,谢时鸢掏出匕首,插进对方喉咙。
另一人面上闪过凶光,提起大刀砍来,谢时鸢站在原地不动,冷冷瞧着他。
刀停在了空中,那人茫然低下头,才看见心口已经被捅穿了,他甚至不知谢时鸢是何时动的手。
“砰——”刺客应声倒地,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