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忽听到贞儿的声音,惊诧的看向了她:“怎么是你,我不是叫你不用来的吗?”
贞儿微笑着:“奴婢不来能行吗,瞧瞧这一屋子的人都被皇上轰走了,谁还敢来伺候皇上呀!”说着,她拿起梳妆台上的篦子,轻柔的为朱见深梳着头发。
朱见深气犹未消道:“定是怀恩把你给找来的,看我事后不好好教训他!”
“皇上可不要冤枉了别人,难道就不许奴婢亲自来侍候皇上吗?”
朱见深从铜镜中看向为自己梳发的贞儿,他一脸的忧闷:“我就是不想在今天这个日子里,看着你侍奉在我身边,我怕我------”
朱见深只是浓重的哀叹着,没再把话说下去。
“皇上怕什么?”贞儿温和的问着。
朱见深落寞的轻哼了一声:“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在乎的。”
贞儿嗤笑了一声:“皇上不说,怎么就知道奴婢不在乎呢!”
“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在乎,不然,你也不会一次次的劝慰我与别人成亲,甚至还让我和------”他有些激动的说不下去。
朱见深每每想起自己与吴语嫣‘情意绵绵’的那个晚上,他的心就刺骨的痛,只因那一夜的荒唐,竟是他最爱的女人为自己而设计的。
贞儿把精致的金冠套在了朱见深的发髻上,她没再纠结那个敏感的话题,而是轻笑的问向朱见深:“皇上可知道,奴婢今天为什么要亲自来侍候皇上吗?”
朱见深嘴角有一丝冷然:“你一向就这样,衷心的让我愤怒!”
贞儿有一瞬的颤然,没错,以前她的确做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恐怕自己有任何闪失,尤其是对朱见深,她不但忽视他对自己的情感,更是一脸衷心的为他忙前忙后的。
贞儿扶起朱见深,脸上溢满温和的笑容:“奴婢今天侍候皇上,是想亲眼看看皇上穿上吉服是什么样子。”
朱见深的脸上有微微的薄怒:“我最不想让你看到的就是我穿这吉服的样子,一想到那个穿凤冠霞帔的人,根本不是我想娶的人,我真很想一走了之,若是再看到你开心的看着我与别人行大礼,我就更痛恨这该死的吉服。”
朱见深怒气的把桌子上的吉服横扫到地上,满脸怒色的坐在了梳妆台前。
贞儿的脸上蒙上的淡淡的忧,她小心地捡起那件奢华的吉服走到了朱见深的身后,并从铜镜中看着悲痛的朱见深。
贞儿的眼里平添了些哀伤,她静静的问着朱见深:“奴婢记得,皇上在上次大婚前,曾与奴婢坐在‘沂王府’的台阶上寻着回忆,当时,皇上问了奴婢一个问题,不知皇上可还记得?”
朱见深微微倾下头,掩盖着他眼里的暗淡,淡然的笑了一声:“当然记得,不然我也不会把你禁足在房间里。”
“那不妨请皇上今天再问一次奴婢吧!”
朱见深疑惑不解的抬头看向镜中的贞儿,但顷刻间眸光又暗淡下去,嘴角冷哼道:“算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皇上若是不问,就永远听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贞儿说的诚恳至极,这让朱见深更加疑惑的看向了她,
反照在铜镜里的贞儿直直的盯着朱见深的眼睛,两人都看着铜镜中的彼此,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朱见深忽觉心跳加速,只因,贞儿从未这样仔细的盯着自己的眼睛,他像找了魔般,轻轻的问着。
“今天我要成婚了,你开心吗?”他的瞳孔里依旧有着不可忽视的渴望与执着。
只见站在朱见深身后的贞儿,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并把自己的脸贴近在朱见深的耳根处,声音里透着极为悲伤与柔情,而眼眸里更是挥之不去的心痛与薄雾,她盯着铜镜里的朱见深,细腻的声音吹在朱见深的耳朵里。
“皇上知道奴婢昨晚为何要睡那么早吗?”贞儿哀伤的露出一抹笑:“是因为奴婢不想去看这刺眼的喜红。”她阖了阖眼,睁开时悲凉的傻笑了道:“但终究还是压抑不住的想来看看皇上穿上吉服的样子,奴婢不敢奢求什么,就当今日是最后一次侍候皇上了,因为我怕------”贞儿悲痛的倾下了眼,只见一滴清泪滴进了朱见深的脖颈处。
朱见深激灵一颤,他愣愣的开口:“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