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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怕旁人觉自己凶残,只埋头握锤细细把地上不起眼的凹坑也夯实平整。
院子不大,但左右五脏俱全,偏僻幽静。
东南角几竿翠竹掩映,影落参差,两弯回廊绕院而围,每五步悬一字画诗句,倒也雅致干净。
李覃蹲身在那堆硬家伙里捡捡挑挑,换了把锄头,撸起裤腿便跳进竹竿丛前面用围墙法儿开辟的园地。
正因昨日下过雨,里面湿泥沉重。
他面不改色地举起锄头,只管挥下往地里轮,直轮得苗圃里的土都翻过来遍,问库房要的种子也都播撒了,才搁下粘着雨后泥土的锄头,撑膝坐在干净园边儿休息。
余晖洒下,他抬头漫望西沉的太阳,随意用手臂抹了把汗。
窗修了,花种了,房顶也补了新瓦,还有哪里是没顾着的?李覃凝神想着,目光越来越放空,倏地“扑哧”一声低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觉幸福的。
若这便能让他幸福自洽,倒也不妨去把天下农桑都料理了,使百姓无饥馁,举目无战事。
他起身搁好锄头,并不在意苏家众人的瞠目结舌,向苏家管事的寻来钥匙,开了晞婵院里的浴房,习惯不叫人进来伺候,没多久便洗好出来了。
临走前,他站在院里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什么不妥帖的,方要走出,目光忽又瞥到那几竿翠竹,两道锋眉不觉皱起。
清雅是清雅,只这个院落地处偏僻,两相迭合,未免太过冷清,又没什么生机,白日里他这个大老爷们儿瞧了都觉凉阴阴的。
若是再逢上狂风雷雨天,她被衾难热,也容易生怯,这就不好了。
李覃想罢,负手大步出了朝歌苑。
不多时,他捧着一窝燕子回来,一脚踩上栏杆,飞身轻松跃向檐下屋梁,将燕巢安置在此,听着叽叽喳喳却不吵闹的欢快声,李覃意满回程。
这样就热闹了。
她也不至于那么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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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买白海棠一事,苏贤云自是不得空,便安置给了一位来苏家寻活计的远亲,好让他年纪轻轻也能有个进益。
此时他正嘱咐着事宜,忽见一人阔步走来,定眼一瞧,正是李覃。
苏贤云忙迎了上去,恭敬行了一礼后,道:“不知可有什么在下不能顾到之处?若有,君侯只管吩咐便是。”
李覃瞥他两眼,淡声道:“书房说吧。”
苏贤云心下疑惑,面上却不显地当即请人过去,只回身嘱托了两句那位远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