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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目光一转,温声问了句:“不知王兄是如何知道晞婵姑娘在豫州的?”
按照他方才所言,应是对此一无所知。
然他却能准确找来豫州,并料定来找晞婵,这期间大概有个因由。
王守信听问,忙解释说:“是我恰好在若水湖南岸偷闲,正睡着,忽听有人说话,一睁眼就看见大人将姑娘送上湖岸,因思及是有何内情,故不敢声张,恐给姑娘招来麻烦,另一个,也是怕自己胡乱下去,惹你二人惊慌,以致往后心里不安,便是不杀我,也时时提心吊胆的,这才不敢轻易下去。”
也就由不得他无意听见几句。
更兼随后湖水对面胡乱人仰马翻,火光冲天,他冲去一问才知前因后果,少不得气愤那李覃一番,自是越发绝口不提。
裴度了然,点头不语。
晞婵倒为他道了声谢,又命人好生款待,那边穆廷年知意后,便将王守信留下,安排了一职位,从此算作是在他帐下做事了。
只顾念他意愿,也佩服他不怕困厄坚持来此的志气,这职位其是个检校虚职,实让他随护晞婵便罢。
晞婵只有欢喜,更无不愿。她心中亦是庆幸,若非悔悟过来,得饶人处且饶人,自己又怎遇王守信这般忠诚勇直的好人?
一场宴风光光了结,酒逢知己千杯少,满席欢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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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上下皆挂出白绫,府门牌匾上白花花一片,门前萧索无人敢过,唯听正堂哭声凄楚。
也只仆妇们应景哭一哭,堂内空无一丧物,仅有香烛祭奠,另设香炉袅袅,满堂白雾。
李覃执念不消,断然不舍佳人随意入敛,不寻其尸骨不见泪,便是那衣物,也都自收存起,不忍孤零零往那棺材里放,思及那是晞婵的衣物,竟将偷着她衣物置棺往里放的陆夫人给幽禁起来。
又当着不知被谁请来吊喑的众宾客的面,二话不说将那副棺材自己砸了个两半,扔出堂中,又命人将白绫等物一皆撤去。
众人从没见过这等荒唐场面,触犯大忌讳,吓得只言不敢劝,便是李箖琅来劝,也被甩了一个冷脸。
不知府上是谁出了主意,教唆郑明月去劝,她本就恃宠而骄,一听怂恿,也便命人做了一盒吃食,趁夜送去李覃书房。
她并未敲门,悄声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果见一面容英俊的男子斜倚在案,支额阖眸,不知是在小憩,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面前案上放了一张纸,只倒扣着,不能辨认。
郑明月着一袭红衣,莲步微挪,李覃身旁弯腿蹲了,一面揭开食盒,一面轻声体贴道:“君侯操劳了这么几日,也不曾放松一刻,也别太过疲劳,误了自己的身体是罪过。”
李覃依旧闭着眼,半晌,听不出语气地平静吐出两个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