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游目眦尽裂。
姜芙蕖害怕地缩回去,半晌又气愤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肯轻易毁伤。虽出嫁从夫,可家中父母尚在,芙蕖断不会用此方法,令父母忧心。若是婆母身体有恙,我库中有血参三支,定当全孝敬婆母。”
她说完时,眼中已然有泪,表情隐忍着似乎在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可以到头。
缓了几息,压下哽咽,芙蕖又道:“婆母心中有气,为何要儿媳受苦受难,儿媳自认做的足够,不是婆母手中的面团和小玩意儿。若是每次婆母委屈,我便要遭殃,那也太过荒唐。儿媳此时告知婆母,待夫君回来,我会同夫君和离,我们各自干净。”
“好啊!果然是乡下的丫头,不懂礼数!和离也是你能做主的!不敬婆母,你当真奸猾!来人,小夫人口出狂言,坏了公府规矩,即刻去祠堂里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出来!”
刘嬷嬷一把将女子推倒,这一摔跤,姜芙蕖双手手心被地上不知是谁未收拾的瓷碗碎片割的血肉模糊!
沈惊游,“……”
读着佛经的顾金灵一脸的得意,丫鬟小红偷偷的笑,陆管家站在门口也脸色狰狞面露鄙夷,刘嬷嬷趁乱又推了海棠一把,主仆二人被围困在蘅芜苑中,不得解脱。
怪不得芙蕖怕这个地方,她恶心这种地方。
就连喝了他的指尖血,忘了痛苦的记忆,重新来到蘅芜苑,也会心生恐惧和愤懑。
沈惊游咬的牙齿发酸,满口血腥,若是厉鬼可以幻化人形,他大概是最丑恶的那一个。
生母之毒,生父之虚伪,公府便是阎罗殿,这里除了芙蕖和她的身边人,全部是死人。
*
祠堂里,先烈的灵牌成百上千,沈家是满门忠烈。
这满门忠烈之下,跪着一个无辜的女子。
于是,这满门忠烈,就是最大的笑话。
烛火晃动,熏香臭人。
姜芙蕖跪在小小的蒲团上。
“夫君,为什么在公府里,我好好地在睡觉也要被欺负?”
“我听爹爹的话,家中财产巨万,恐遭人嫉妒白眼,全部奉送给婆母,尊敬嫂嫂,打点下人,多做善事,救助贫苦百姓,为什么还不行呢?”
她哽咽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蒲团上,水痕聚集,变成了从沈惊游身体里流下来的血。
“夫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她跪着跪着,哭着哭着,便侧躺在蒲团上,半个身子接触冰冷的地砖,祠堂里没有炭火,她的手指凉的像冰。
他的芙蕖侧躺着,红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半空,鼻头也红红的,小脸也红红的。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地。
“嗒。”
“嗒。”
“嗒。”
“夫君,我的头好疼。”
“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