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嘶哑颤抖,破碎得让金溟想起那个零件滚落一地的风箱,是一种在崩塌的边缘逸出的呻吟。
金溟伸出去的翅膀被狠狠打开,海玉卿再次后退,彻底站在雨里。它似乎踩进了泥坑里,大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金溟只能眯着眼睛,在模糊的视野里,海玉卿趔趔趄趄地颤抖着,雨水把缠裹在羽毛中的淤泥冲刷掉,迸溅起来的泥点子又重新沾满白羽毛。
“雨太大了,我们进去说。”金溟感觉自己的声音淹没在暴雨里,豆大的雨滴砸下来,他这才察觉雨里似乎还夹杂着冰雹,砸得他满头都疼。
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海玉卿是怎么回来的?
它是遇到了怎样的危险,宁可冒着这样的大雨也要赶回来。
金溟顿时觉得心里比头上还疼,内疚自责一时无以复加。
金溟展开翅膀,搭在海玉卿头上,哄道:“玉卿,听话。”
暴雨被暂时遮住,海玉卿仰头看着他,神情极为倔强,一双眼睛红得可怕。
在这么冷的雨里淋着不是闹着玩的事,金溟知道海玉卿犯了倔,不回答它便不肯进洞躲雨,他删繁就简地解释,“我教它数数。”
又不太确定地补充了一句,“没有别的。”
在雨中紧紧绷着的小小身影晃了晃,海玉卿终于支撑不住,摔进泥泞的水洼里。它腿弯打着颤儿,浑身却愈发僵直,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金溟只好一只翅膀撑在头上挡雨,一只翅膀去扶它。
“我以为,你担心我,”海玉卿躲开他,漫无目的地往雨中爬,去哪儿都好,远离这里的方向就好,它脱力地语无伦次,“拼命赶回来,不想你等。”
它从地下暗河游出来时才发现已经过了一夜。
冰冷的暴雨砸在身上,它几乎飞不起来。躲雨取暖的地方很容易能找到,但一想到金溟在焦急地等它,坐立不安地担心它,它便无法安心等着雨停。
而现在,冰雹被金溟宽大的身体挡住了,但却直接砸进了它的心里,刺骨的寒凉。
没有别的,还需要什么别的?
海玉卿发着抖,把自己缩进滚满冰雹的水洼里,似乎能在零度的冰水混合物中寻找到一丝温暖,总比此刻它心里的温度暖和。
“我一直在担心你。”雨声太急,金溟听的断断续续,他急道,“我们进去再说,不要在这儿闹脾气。”
“我就是这样,你答应过我……”海玉卿捡起冰雹石头没头没脑地往金溟身上砸,雷雨声中,似乎还夹杂着金属撞击的声音。
“你就那么喜欢数数,去教啊,”狼狈的声音颤抖到僵硬,已经含混不清,“东西给你,不要管我。”
金溟喜欢教它数数,不是喜欢它,喜欢教它说话,也不是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