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拍下我,又画成了画。
画面里的我手边放着一个行李箱,素白的裙子有些皱,可眼睛亮得惊人。
那当中情绪复杂,有释然,有解脱,也有藏于平静水面下暗涌的仇恨。
钟以年画得很认真,也很用心,连那两片落在我肩头的花瓣也没放过,还在右下角写了题目和名字。
《新生》。
我怔怔地看着那两个字,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一股力量,发芽抽条,雨水浇灌,然后开花。
我和钟以年,分别把对方送的画挂在了卧室里。
他甚至在书房里又支了一个画架,让我想画的时候随时去用。
在我把这两年来丢掉的梦想和天赋一点一点捡回来的同时,公司那边,我所在的广告部门,已经接连从席渊那边抢下了两笔合同。
背靠钟衡的公司,何况我在席渊那里待了两年,他们的设计部门几乎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从他们那里抢走订单,一点也不难。
只是我从前总是对他心软罢了。
生意场接连失利,向来趋利避害的伏月一边敷衍心不在焉的席渊,一边开始寻找新的高枝。
那天中午,钟以年照例来公司给我送饭,坐在茶水间里却满脸古怪的表情:「我刚在楼下……碰到了一个人。」
我挑了挑眉,抬眼看着他:「谁?」
「就是那天在餐厅里遇见的,席渊的女朋友。她把我的车蹭了,非要加我微信,说是请我吃饭赔罪。」
我没想到伏月的动作会这么快:「然后呢?」
「然后我就让她联系我叔叔的司机了,赔偿的事情向来都是他处理,我怎么可能加她微信,还和她吃饭。」钟以年说着,嗤笑了一声,「手段拙劣。」
我这才发现,钟以年少年心性,虽然天真赤诚,但也意味着说话毫不留情。
我的语气里带了点玩味:「可那好歹也是个漂亮姑娘——」
「姜妙。」
我话音未落,钟以年忽然往前凑了凑,鼻尖碰着我的鼻尖,目光专注,呼吸缠绕间气息灼热。
「你不可以这样说,现在你是我女朋友,这样说我会不开心的。」他认真地说,「我喜欢的是你,眼里也只看得到你。」
我只轻轻眨了下眼睛,柔软温热的嘴唇就堵了上来。
救命。
他捧着我的脸,强迫我望着他,在我唇舌间呢喃:「姐姐,睁开眼睛看着我。」
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下去,带了点温柔的谦卑:「你可以说一句你喜欢我吗?哪怕是为了哄我开心。」
那对明澈清亮的瞳孔在我面前放大,我愣怔地看着他,心中忽然闪过莫名的熟悉感。
「你暂时不想说也没关系。」他眼中的光微微一黯,往后退了点,「姐姐,我有等你开口的耐心。」
明明知道,眼前狐狸般狡黠的少年大概率是在故意博同情,可我的心脏还是忍不住轻轻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