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映雪纵是不知全貌,也明白钟冠霖的的处境有多艰难。
钟怀瑾最后看了一眼藏在桌子底下的钟冠霖,视线落在施映雪的身上,身上好似又恢复了那一派从容,“若是院子里的下人伺候不周,尽管告诉我,不忠不诚的人都发卖了出去。”
施映雪立刻道,“都挺好的,秋水是伺候夫君多年伺候惯了的老人,溶月也很勤快,院子里一切都好,多谢大伯挂心。”
钟怀瑾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转身看了一眼金康,“下人怎么当差的,院子里的草这么深了没有人剪吗?!”
金康立刻低下头,“是小人的疏忽,小人立马安排人来修剪。”
钟怀瑾嗯了一声,“下不为例。”
敲打两番后,他抬腿踏出房门,离去。
金康也朝施映雪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伯爷的脚步离去。
他在廊下追上伯爷,伯爷的声音微微透着些森冷,“那个丫鬟处理了。”
金康远远的看了一眼月洞门,溶枝还乖乖的站在门口,还时不时地朝这边偷瞄了几眼。
“是。”
钟怀瑾抬头看了一眼明朗的天空,“其他人我不放心,这儿你多盯着些。”
金康,“是,伯爷。”
施映雪猫着身子蹲在门缝边,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她才站直了身子。
“果然是溶枝,得找个理由把她赶出去了。”
钟冠霖没有从桌子下出来,就地坐在了地上,小小的桌子下几乎都无法容纳下他高大的身子。
他的声音有些淡淡的,“不用了。”
“什么?”施映雪有些没有听清。
钟冠霖抬眼看向她,“不用找理由,溶枝活不成了。”
“这样的秘密,整个昌宁伯府,恐怕除了金康,谁也不知道。”
“溶枝闯了他的禁区,就算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为了自己安心,一定会将溶枝灭口。”
施映雪微微张大了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让我陪你演戏,并不是试探溶枝,而是试探你大伯。”
钟冠霖没有回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门缝里的光影。
他混沌了十几年,对十几年前的旧事已经有点模糊了。
他不知道府里是怎么发生的疫病,只隐隐记得,好像几天之内,所有的人都生病了。
全部被锁在昌宁伯府里,进出只有太医院的太医。
舅舅每天都会来看他,给他试药,扎针。
浑浑噩噩地渡过每一天。
当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秋水原是舅舅医馆的小厮,懂些药理和护理,便送来照顾他,一照顾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发生了什么,十五前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给已经三十岁,还如同稚子一般的他娶妻。
钟冠霖潜意识觉得,这个袭承了他父亲爵位的大伯,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