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宴舒清觉得身子骨就像散架一样,昨天,这个男人真的是一点都不照顾她,平常这个时候,宴舒清早醒了,可是今天,却怎么都不想动,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她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下午,她迷糊中心想,等她醒来,男人应该已经走了吧。然而,当她醒来看到男人的侧影时,却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走?”宴舒清惊吓道。
“看来,你很不想看到我。”宴离转过头来,他早已摘了面具,露出他俊美的容颜。
“宴离!”宴舒清震惊地身子发软。
“你还知道我是谁,那你可还知道你自己是谁?”宴离生气地盯着宴舒清,“好一个宴舒清,叔眉,你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想同我两清吗?”
叔眉,宴舒清?
当宴离知道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一直不肯相信,直到看到宴舒清肩膀上的伤疤,那是叔眉救他时留下来的。
“我和你早就没有关系了,我不过是借了你的姓氏,成全了我曾经的心愿而已。”宴舒清无比平静地说,她从魔族离去之后,便在心底跟自己说,再也不会回去了。无处可去的她,回去了自己的家乡——南虞国。
“叔眉,你既然喜欢我,当初为何要离开?”宴离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当初他救下来的美少年似乎特别喜欢他。叔眉离开后,他命人找过,只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曾发现叔眉公子踪迹。再后来,他跟着凤飘雨去了离尘仙陆,得到魅族和魔族开战的消息,又速速赶了回去,南虞国是魅族的一个小国,他担心叔眉在那里。后来,等到他赶到南虞国,才听说了关于叔眉的身世。
南虞国的国民二十六岁前都是男儿身,二十六岁后,有的依然维持男儿身,有的则会变成女儿身,延续下一代。因为南虞国民特殊的体质,所以国王下令,所有人不允许与外族通婚联姻。在男权为重的南虞国,上到国王,下到普通士官,男宠成为一种风俗。叔眉自幼生的容颜俏丽,在他十二岁时,就被送进王宫,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既是臣也是南虞国最受宠的宠妃,他享受着后宫其他妃子没有的殊荣,承担着夜深人静的折磨和内心的煎熬,只有睡过南虞国国王床上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国王那些不为人知的怪癖。在王宫的每一天,叔眉都盼着有一天,自己能够逃出这个冷冰冰的宫墙。终于,他等到一个机会,王后与人私通怀上孩子,国王听到这样风声,对王后产生怀疑,王后为了避免以后东窗事发,想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她害自己流产,将此事嫁祸给他,在国王面前做足了一场好戏。原本,他可以说一句,他是被王后陷害的,或者,他看不过王后把别人的孩子当作龙种才出此计策,凭借国王对他的恩宠,不论他说什么,国王都会相信,可他没有,他承认了自己因为嫉妒才把龙种害死了,后来,国王承受不住各位大臣的压力,将他打入冷宫,国王说,总会有一天会将他接回去,可国王不知道,他并不想回去。后来,王后找到他,带着她所谓的善意而来,说是有办法将他送出去。他做梦都想离开这里,所以,哪怕知道可能是陷阱,他也跳了下去。他确实被王后派的人带了出去,只是,那个人不过是奉了王后之命,将他带出王宫之后,杀了他,还好他早有准备,从杀手手中逃了出来,他一路逃命,直到遇到那个对他笑的肆意狂妄的男人。跟着他到了鬼族之后,他得到了他一直渴望的东西,尊重。
再后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娶了别人,叔眉在鬼族觉得再没有容身之地,他回到了魅族,只想好好陪伴家中二老,想不到,街坊邻居都容不下他,甚至连他的父母对他都心有芥蒂,只因为在他离开王宫之后,王后散布谣言,他和外族男子跑了。南虞国的国民都对这个小国家十分有信仰,觉得和外族私通就是叛国,这是比奸淫掳掠之恶更不能宽恕的重罪。他回到南虞国不久,被家人出卖,又被国王抓了回去,这一次,知晓他变成了女人之后,国王对他的兴趣便不似之前,他被冷落了,很快就有人替代他成为了众矢之的。魅族和魔族开战之后,南虞国自顾不暇,国中乱作一团,他趁乱逃了出来,他不知道该去哪,能去哪,一路漂泊,到了云因山泽。
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不能离开。
“我曾经喜欢你的确不假,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我想走还是想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宴舒清侧过身去,她想找到自己的衣服,却忽然想到,她昨天是浑身赤裸地被宴离抱到床上来的。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走,我拦不住,我说过,我给你自由,你想做什么全凭你自己的意愿,但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委身在这样的地方,如果我没有早一点找到你,今天睡在你床上的就会是另外一个男人。”宴离握紧酒杯,手上青筋暴露,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他还记得,叔眉有一次见到他发火时那害怕的惨白模样,知道他曾经受过的罪之后,他告诉自己,找到他,要对他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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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就是南虞国最受宠的宠妃,我的床上,早就被别的男人睡过了,王上现在才来责难我,会不会晚了一点!”
“叔眉!”宴离咬牙切齿地喊道。
“叔眉已经死了,现在在王上面前的这个女人,叫宴舒清。”宴舒清刻意强调自己女人的身份,以前的叔眉,已经死了。
“不管你是叔眉还是宴舒清,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宴离走近宴舒清的面前,看着她身上的痕迹,那是他们昨晚在一起的证明,“叔眉,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我和凤飘雨成亲才选择离开的?”一个人的时候,宴离也会想,叔眉这样一个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睡觉的人,为什么会离开他提供给他的舒适,他想了很多,想起叔眉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他曾说:我是一个不懂得真心的人,因为这世上没有人给过我真心。真心这个东西,我想,它一定是世上最好的东西,像我这样的人,才不配得到。如果有一个人能真心待我,我一定愿意为了他去死。但我希望是全部的真心,如果不是全部的,那我宁愿不要。
有一次,他喝醉了,向他讨要身子,叔眉问他:“宴离,你可是真心待我?”他喝多了,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他不知道他说出的真心对叔眉意味着什么,事后,他对叔眉说了对不起,他想起叔眉受伤的眼神,只觉得更加愧疚,并未深想。后来,一桩桩事情想起来,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伤害的不只是叔眉的心,还有叔眉对这个世间最后一点奢望。
宴舒清看着宴离看她的眼睛:“王上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因为我想告诉你,凤飘雨她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