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甚至是觉得眼睛都要被那片骇人的鲜血给刺瞎,大脑也胀得快要爆炸。心口发堵,气流直接涌到嗓子眼,呼吸不得,快要窒息一样。
当时,他感觉灼热的液体在眼睛里打转,鼻尖发酸。
“我要看宝宝,给我看一眼宝宝。”已经失去力气的程然哭着喊着,不要端着小托盘的护士离开。
沈季珞死死抱住她,一遍一遍在她耳边不停地说,“我在,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怎么可能给她看宝宝呢?
自己就那么看了一眼,就已经痛不欲生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又怎么能让程然也感受那种恨不得死去的人是自己的那种绝望的痛苦?
回忆过于血腥,实在痛苦。
沈季珞并未转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拉开门,离开。
房间内,白洁身姿慵懒地倚在沙发里,修长白皙的腿交迭着,指尖摩挲纤巧的下巴。
那个女人没有把孩子生下来?
“哈……哈哈哈……”
程然啊程然,虽然你能怀,但比起来,你还不如我嘛?!至少我不会和你一样遭受丧子之痛!
哼,这可真是叫人痛快!
沈季珞回到家时程然已经睡觉。
他将音乐会门票放在床头,走进洗漱间。
程然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水流的声音,她睁开眼。室内燃着昏黄的灯光。
应该是他回来了!
瞌睡好像没有了,程然坐起来,想再和他谈谈今天在老宅的事。忽然看见放在床头上的音乐票,她拿起来看。一下子就猜出这应该是白洁的演奏会。
沈季珞走出来,就见程然坐在床头对着音乐会的门票发呆。
他赤着上身,肩头搭了一条白色的毛巾。发上尚未擦尽的透明水滴顺着胸膛滑下来富有挑逗一般地滚进腰间的白色浴巾里。
“白洁的最后一场音乐会,邀请我们去看。”他站在床前,拿起肩头的白色毛巾包住头发擦拭。
程然翘起眼角看他,“刚才你去见她了?”
沈季珞微微皱眉,低下身在床畔坐下,“她说走不开,要我过去拿,我能说不?”
“那么是不是她的所有要求,你都会答应,你都不会说‘不’?”
“你怎么无理取闹?”沈季珞觉得程然会不会小题大做?就是过去拿门票,至于被她拿出来作文章么?还是说她的心眼如此小,容不得他身边有其它异性的存在?
“我不懂什么叫无理取闹,我只知道我要你陪我去外面给宝宝买衣服,你不去。结果那个和我们这个家毫无半点关系的女人一个电话来,你就屁颠屁颠过去!是不是对你来说,我和两个宝宝都比不上她一个白洁?”程然手里死死握着音乐会的票,不悦的质问。
沈季珞觉得程然有些不可理喻了,今天他在爷爷那里已经是一肚子不痛快,现在他的心情都没恢复回来,却又被程然质问,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沈季珞倏地站起,嘀咕道,“我懒得理你。”
说着,他走去衣柜前,想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去外面透透气。
看他找出衬衣,很明显是要外出。
程然受不了,一把掀开被子大步站他面前,小手抓着他的胳臂,逼他看着自己,“去看了一下白洁,你就懒得理我了。如果你多看她几眼,你是不是就再也不想回家?再也不想看见我?”
“程然,你给我听好,我只是去拿音乐会的票,前前后后在那里只待了十分钟,和她说了十句话不到,你用不着摆出一张吃亏的脸,就好像我多么对不起你!”
沈季珞任她抓着臂弯,冷峻着容颜和她理论。
“去她的音乐会!我这种下里巴人,听不懂。不去!”程然将他甩开,脸偏向一边,生气。
“确实,你这种人,哪里欣赏得来阳春白雪的东西,你只适合听‘舞女的眼泪’。”沈季珞心头也不痛快,说话没有分寸。
他拿起衬衣和西裤,与她错身的时候,程然猛地拽住他,看他双瞳盛火,“你现在觉得我身份低贱了,当初你为何要娶我?和我一起的时候,你明明白白我就是个卖酒的,我一天到晚在夜场就只听那种对你来说是恶俗的音乐。可你怎么不要高雅的白洁却要跟我一起?是你吃腻了山珍海味所以想尝试我这种土包子,还是说你的骨子里其实并不如你所说的那么高贵,你也和我一样恶俗!”
“我很累,不想和你吵!”面对无理取闹的程然,沈季珞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