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梅凤官目光渐渐沉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比起第一次满怀憧憬唐突地欲闯入他的化妆间,最后泪眼朦胧在楼梯口被他撞见,满眼满脸写满了失望和心伤;哪怕被他用轻浮糜烂刺激,视线中仍旧没有离开自己,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现赵寅成的枪。
而现在的溪草,浑身上下无懈可击,好似包裹了一层面具。
这两个到底哪个是她?
梅凤官厌恶麻烦,轻易不与旁人牵扯。
所以自溪草住院后他一直避开她,这么过了将近一月,他发现陆云卿却不似其他狂热的无知少女那般对他死缠不放。
到底心中有愧,于是他避开赵寅成偷偷给她拨了一个电话,没想到陆云卿却邀他相见。
可是比起第一次满脸的少女情怀,这一次少女冷静得陌生,让梅凤官拿不准对方用意。不过她既然相信自己甩开了谢洛白安排的人,显然对他并没有威胁。
于此同时,溪草也在暗自打量。
哪想这小小的花房,竟是别有洞天;再看梅凤官刚刚的手段,溪草很难把心目中倨傲的小哥哥和眼前人联系起来。
那一厢情愿的相认心思也彻底熄了。
如果说一开始溪草自欺欺人地认为梅凤官是迫于赵寅成的身不由己,可现在看,此人显然也不简单。
什么自甘堕落,什么委身他人,什么为了生计……通通都是笑话。
或许真有什么不得已,不过比起那些,无非只是流于表象的遮掩,如同谢洛白和……自己。
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席卷着她,让她前所未有清醒。
溪草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瞬间也下了决定。
“谢谢今天梅老板对我开诚布公,不过,我觉得似乎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
如果他有心隐瞒,大可不必如此堂而皇之,显然,梅凤官此举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打消那些荒唐且不切实际的幼稚想法。
少女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梅凤官笑了。
他讨厌女人,尤其是听不懂人话纠缠不休的女人,看来面前人不在此列。
于是他一改常态,和颜悦色得近乎诡异。
“我记得是陆小姐主动邀我见面。”
虽然卸下油彩,换下戏装,然而那常年侵淫戏中瑰丽的气质,让梅凤官举手投足都透着万种风情,那样雌雄莫辩的魅惑,轻易便吸引了所有感官。
溪草艰难地转过视线。
“是,不过我已经明白梅老板的意思了。云卿为在正隆祠和您说过的那些话道歉,是我失礼了。”
可是梅凤官却不想这样放过她。
“既然来了,不喝杯茶再走?况且陆小姐无话可说,在下却有很多话要说。比如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那半只兔子,白玉温润的质感猝不及防闯入了溪草的双眸,随着玉扣系着的红绳左右晃动,带起一阵恍惚。
“不知这块玉陆小姐从何得来?可否详细告知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