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面色难看,梅凤官心知肚明,作为陆家半路捡回来的女儿,又无父母可以依靠,她当然拿不出这么一笔巨款。
“陆小姐要明白,那是警备厅天牢,劫囚是玩命的活,若是有个死伤,我总要给手下的兄弟们安家费,这个价码很公平。”
溪草道。
“我不是嫌贵,只是我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分期给吗?一年之内我一定结清。”
梅凤官好笑,心中莫名起了戏弄之意。
“那可不行,局势动荡,你我能否活得到明年都未可知。”
溪草咬唇,这件事如果找谢洛白,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但以谢洛白的敏锐,她的身份难免要暴露,她决不能这么做。
看她犯难,梅凤官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点了点,笑容变得有些狡猾。
“如果能一亲芳泽,我倒是可以给你打个对折,十根金条足矣。”
溪草闻言,勃然变色,脸色一时血红一时煞白。
似曾相识的画面涌上脑海,她又羞又怒,谢洛白那种无耻之徒就算了,可记忆中那个白月光般的小哥哥,竟然也这样!
她咬牙切齿地讽刺。
“没记错的话,梅老板的色相可是值钱得很,这么做你岂不吃亏?”
梅凤官长眸微眯。
“这怎能一样,若是遇上不中意的人,自然千金难换一夜,但若是陆小姐的话,我可以分文不取。”
溪草刷地站起身来。
“这买卖,我不做了。”
梅凤官连忙绕到她前面,挡住门,笑道。
“算我错了,不该戏弄你,那我换个说法,你对我有知情不报之恩,所以这笔买卖我接下了,陆小姐满意了吧?”
溪草面色渐渐平缓,她叹息一声,抬头轻声道。
“梅老板并不是轻薄之人,何苦总做这些自我轻贱之举?”
梅凤官面上笑容一僵,这少女不是第一次正经八百地规劝他了。
这个年头,在戏台上徒做风流的戏子,和欢场上逢迎卖笑的婊子,都是一路货色,梅凤官年少时那份高傲不甘,早已在现实中磨平了,听着外头那种种关于他的香艳传闻,也只剩无所谓。
可直视着陆云卿这双清凌凌的眼睛,里头流露出的心疼和怜惜,却烫到了他。
梅凤官推开门,声音变得冷淡。
“十日之后,我帮你把人救出来,请陆小姐准备好金条。”
下完逐客令,他径自丢下溪草,头也不回地走进里头的小隔间里。
溪草在原地站了片刻,不见他有出来的意思,只得黯然离去,并没有发现自己随身的手帕从衣袋里掉了出来,飘落在地。
她走之后,梅凤官终于掀帘走了出来,拾起地上的手帕,捂在鼻尖轻嗅。
手帕洗得很干净,没有熏过香,只有淡淡的皂角味,却比熏香更加好闻,梅凤官嗅了一会,慢慢将它收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