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曼青点了点头。
“之前还说得空带你去见她,只是前一阵子她又犯了一回病,这件事便耽搁了,等她病情好转,大伯母再和太爷说说,咱们再一起过去。”
去看一个陆承宪的遗孀,竟敢还祭出陆太爷,明显是让溪草听出她话中的为难;再联系明月楼宴时严曼青有些敷衍的说辞,溪草似乎抓住了什么。
“既然二伯母身子不好,云卿就不叨扰了。都是自家亲戚,想来二伯母也不会怪罪。”
严曼青笑笑,这才又转过话题。
二人在西厢小院呆了片刻,并按照溪草的吩咐一一交代燕姐记录好要添置器物后,已到了午间饭点。中午在严曼青的主持下,陆太爷留三位先生一起在陆府用了一顿便饭。
大伯母严曼青与唐双双皆是华兴社元老的女儿,虽然有着年龄差,可少时也算一起长大,从傅钧言的资料得知,二人的私交也颇为不错。
可溪草发现,整顿饭除了必要的客套照拂,严曼青对唐双双可谓不理不睬;不说陆承宗的手下叶显,就是对初初入府的金嬷嬷都热情很多。
有意思。
与三位先生约定好上课时间后,溪草便借口下午卡尔医生要来为陆承宣诊治匆匆离开了。她并不急着回陆公馆,而是让黄包车把她拉到谢洛白的别馆。
所谓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今日她从陆府得来这些消息,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他才对。
繁冗复古的雕花铁门被左右拉开,溪草还没有看见谢二,视线便被一片黑影兜头笼罩。
认清是谢洛白的爱犬皇后,溪草惊恐得呼叫出声,可那恶犬非但没有可怜她的胆怯,反而越发快准狠地扑上她的肩头,待少女狼狈地被其扑倒在地后,便向她伸出了湿漉漉的舌头,大大方方朝她脸上招呼过来。
毛茸茸的头颅近在咫尺,那森白的獠牙,尖利的犬齿,看得溪草浑身僵硬,完全不敢反抗,生怕这只恶犬一个不高兴就咬断她的脖子。
直到闻讯而来的谢洛白呵退狗儿,把吓得瘫软在地的少女从地上抱起,溪草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吓傻了?”
谢洛白拍了拍她的脸,毫无意外摸到一脸口水,眉头皱起。
“狗来了也不会躲,下次被抓花了脸怎么办?”
这声音揶揄,说不出的讨打,不去收拾罪魁祸首,反而嫌弃她笨!
天,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溪草脸色铁青,挣扎着要从他怀中跳下来,自然又是徒劳无功!
她恶狠狠地盯着谢洛白。
“你明明知道我怕狗,还放它到处乱晃,如果我哪天被它咬死了,是不是也是我活该?”
谢洛白呆了一下,见怀中的少女双拳紧握,一副怒极了的形容,那饱满的脸颊,也因生气显得生机勃勃,竟是意外的鲜活,声音不由软和下来。
“皇后喜欢你,只是想和你亲近。”
这番诱哄的口吻,是活阎王难得一见的温柔。
仿佛是做和事佬的家长,在两个孩子发生矛盾时耐心开导,意图让二者握手言和。
可溪草非常不高兴,因为她隐隐觉得谢洛白似乎把她和皇后等同起来,虽然这是她从前就想明白的东西,不知怎的,溪草还是有些气恼,张牙舞爪表达内心的不满。